克羅賽爾身上舊日的傷痕和淤青也在小綠瓶的治療下逐漸愈合了,每次唐鉻為克羅賽爾上藥的時候都小心翼翼,他怕自己的觸碰弄得克羅賽爾不悅,也怕自己弄疼了他,當然,最多的情感自然還是憤怒——他不明白,克羅賽爾這樣的人,怎麽會有人忍心去傷害他。
當然,克羅賽爾其實也並不是一直單方面地在享受唐鉻的照顧。
在討伐魔獸期間,周圍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克羅賽爾也會使用自己體內的雷之自然力幫唐鉻剿滅魔獸,唐鉻在這個時候意識到了克羅賽爾的強大,他發現哪怕是幼年時期的克羅賽爾,其體內的雷之力也同樣是深不可測的。
“我覺得我們可以給我們的組合起一個名字。”握住韁繩,唐鉻覺得他和克羅賽爾簡直所向披靡,心中不免有些飄飄然:“叫雷鉻組合怎麽樣?”
克羅賽爾隻蹙了蹙眉,唐鉻便知道他覺得這個名字並不怎麽樣。
大概,克羅賽爾以為這裡的“鉻”是“哥哥”的“哥”吧。
克羅賽爾不願意稱呼自己為哥哥,這是一個最新的苦惱,哪怕他再怎麽威逼利誘,對方也最多隻叫他一聲“哥”,而多數情況下,克羅賽爾是直接稱呼他為“你”的。
他從沒聽過克羅賽爾叫自己哥哥。
唐鉻很想聽,但克羅賽爾就是不說。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一個黃沙漫天的午後。
“來,小雷,最後一口水,你來喝。”唐鉻遞出自己的水壺,望著克羅賽爾乾燥的嘴唇,忍不住建議道。
今天出門的時候,克羅賽爾忘記拿自己的小水壺了,這小子向來是個有潔癖的人,說什麽都不願意跟自己共用一個水壺,唐鉻略微無奈,才又買了一個小水壺給他。
原本以為沒帶水壺影響也不會很大,可沒想到今天的日頭太猛,風沙也比往常更大,分明剛喝了水不久,卻沒想到不一會兒,唐鉻就感到口渴了。
他不止一次勸克羅賽爾用自己的水壺,但克羅賽爾就是不聽,總說自己不渴,剛開始唐鉻還信了他,直到他看見克羅賽爾乾燥到起皮的嘴唇,才意識到這小孩一直在說謊。
“你喝吧!不髒!我擦過了!要不你拿高了倒著喝吧,總不能這樣一直渴著。”唐鉻說著,還擦了擦壺嘴,儼然是一副要克羅賽爾相信自己的模樣。
克羅賽爾沒有告訴他,其實自己早就已經不介意這些了。
他看著男人同樣乾涸的嘴唇,知道男人自己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不知該不該告訴男人,自己的體質……跟普通人是有很大不一樣的……
唐鉻看克羅賽爾一言不發,以為對方渴傻了,不由分說便要將水潤澤在對方的唇上。
為水的問題爭執不休的二人並沒有發現,周遭的空氣開始變得渾濁,風沙,也逐漸大了起來。
直到一陣狂風吹來,帶動著無盡的風沙,模糊了唐鉻的視線。
出於本能,唐鉻用披風將克羅賽爾緊緊護在懷中。
他眯著眼,心說不能迷失了方向,可就在這時,遠遠地,他看見一個人影搖搖晃晃地自風沙另一頭走來。
眯起眼,唐鉻驚訝地發現,對方,竟好像頂著一頭火紅的發色。
第59章 雷與火·搭救風沙中的少年
那顏色過於具有標志性,一時間,心頭的震驚令唐鉻說不出話來,記憶中那個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令他近乎情不自禁地抖動韁繩,命令自己的馬兒迎著漫天的風沙,向那個地方接近。
那個紅色的身影也被風吹得搖搖欲墜了,好幾次,唐鉻簡直懷疑他那小小的身軀會被狂暴的風沙吹走,然而下一刻,對方卻像是耗盡了一切生機一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唐鉻能感受到,懷中,克羅賽爾正抓著自己前胸的衣襟,這是他表達擔心的證明。
克羅賽爾被唐鉻保護得很好,風沙全然未能吹刮到他身體上的任何角落,他只能感受到男人炙熱的體溫,耳朵再貼近,他能聽見他有力跳動的心臟。
撲通——撲通——那是蓬勃生命力的證明,被男人圈在懷中,克羅賽爾閉上了他白紫的眼,雖然同樣是黑暗,但閉上眼卻往往能更深地感知到對方。
終於,風沙緩慢地停歇了,而原本那個紅發小孩所倒下的地方,隻留一片茫然的黃,風過無痕,這裡像是沒有留下過任何生命的痕跡。
確認地方沒錯,唐鉻才撤下鬥篷,將克羅賽爾重新曝露在空氣之中,索性,對方只有頭頂沾到了一點小沙粒,“我下去辦個事,你在上面等我。”說著,唐鉻翻身下馬,而他身上的黃沙,也隨著他的動作,順著他的頭髮、衣服上的褶皺,緩緩流了下來。
他蹲下身子,不由分說便開始刨動手下的黃沙。
“你在做什麽?”克羅賽爾的聲音自身後不遠處傳來,泛著幾絲茫然的不安。
“這下面埋了個人。”唐鉻說著,便挖到了對方的一片衣角,他扯住對方的衣物奮力將他向外拉扯,很快,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光顧了唐鉻的視野。
原來小時候的比列竟長得這麽黑嗎?想著,唐鉻試探性地探了探對方的鼻息……竟是……已經沒有呼吸了?
那一刻,唐鉻的第一反應是茫然,畢竟……在多年後的那個將來,已然成年的比列正好好地活著,本能告訴他比列不會有事,但事實卻擺在他的面前,令他不得不去在意——他應當救活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