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為了達到所謂的公平,也為了不讓自己同小雷發生先前那種尷尬的情況,唐鉻又重新置辦了三張新的床墊,一般情況下都是他睡中間,小雷和比列各踞自己兩側。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晚的記憶或許漸漸被衝淡了,小雷不再總是拉著唐鉻索要親吻,唐鉻不免松了一口氣,在他看來,這是小雷脫離自己心魔的證明,他偶爾會將小雷的手背拉到自己的視線下輕輕吻著,在他心目中,小雷是屬於迦南人民的守護神,是強大而又美麗的存在,他為自己能夠加入他的生命而感到自豪。
而小雷則感受著眼前這個虔誠親吻的青年,內心隱隱泛起一絲疑惑,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麽神差鬼使地向唐鉻索要了親吻,那日的“意外”的確是他確保青年的目光始終縈繞在自己身邊的手段罷了,後來,他又想知道,青年為了自己,究竟願意做到什麽地步——
他本想以親吻所燃起的欲念證明,眼前的青年,其實跟他所認識的人類沒什麽不同,即使像他這樣的人,到了某個時刻,也依舊會成為被欲望驅使的怪獸,這樣他就不必對他有什麽期待,對他產生什麽好奇,甚至……幻想永遠和他在一起了。
然而,就算是順應了自己的要求,青年的動作卻依舊是那樣地虔誠,那樣溫柔,像是生怕將他冒犯,令他想到了跪伏在神的腳邊,俯身親吻的信徒。
有那麽一瞬間,他不甘心了,他開始希望青年在他面前顯露出更多別的情緒,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樣的結果,他只是嘗試著那樣做了,用電流,半夢半醒的,夢的形式……
青年的欲望果然被他打開了,他甚至因此而竊喜,想勾起唇角說一聲“果然”,然而青年卻因此同他拉開了距離。
他這才確定,原來在青年眼中,自己是這樣一個存在——一個被尊敬、被推崇、被信仰,卻唯獨不可被褻瀆的存在。
這沒什麽不好的,不是嗎?
然而那頭該死的龍人的聲音卻響起了。
那家夥想要獲得同自己相似的待遇。
於是又有那麽一瞬間,小雷很想知道,自己在青年心中,是能被等同、可被替換的存在嗎?
於是他沒有提出異議,而青年也答應了,龍人的要求。
他是能感受到差別的,雖然青年正極力裝作待遇相似的樣子。
那人面對火龍人,僅僅是面對一個普通而任性的小孩,而面對自己,則是永遠飽含著謙卑與遷就。
不一樣的。
“喂,起來。”黑暗中,龍人的聲音低低地響起,小雷知道,龍人總喜歡趁自己睡著的時候,向青年索求許多。
他聽見布料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聽見青年的低聲驚呼:“你幹什麽?小雷已經睡了。”
“我說過,我要一樣。”龍人總是那樣盛氣凌人,好似他所想要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不能被拒絕。
“滾,惡不惡心?小雷那是因為……”青年似乎生怕吵醒了自己,而因為火龍人的刻意遮蔽,他如今已經不能準確感知到那家夥的位置,這就導致他再不能準確地將自己的雷罰打到龍人的身上,想著,小雷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
“少廢話,叫你親你就親,本大爺給你親是你的榮幸。”龍人毫不要臉地要求著,甚至還夾雜著威脅的話語:“你說過,如果完成不了,就要把你的那把刀給我。”
這樣的承諾,也就只有青年那樣的傻瓜才會答應了,反悔又能怎樣呢?小雷這樣想著,卻同時也深知,自己熟悉的青年並不是出爾反爾的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青年說完,便響起了兩聲輕輕的吻音,又輕又快,像是迫不及待逃離的蜻蜓,“可以了,睡吧。”青年說。
“就這?就這你就想打發我?”比列的聲音簡直可以說是大鬧了起來。
而後小雷便聽見,青年起身,捂住了那家夥的嘴:“能不能小聲點?小雷還在睡覺。”
龍人仿佛被按著,在被子裡撲騰著,即便被捂住嘴,小雷還是能聽見自指間漏出的“滾”的聲音。
“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青年的聲音低而沉,震得人心癢癢的。
兩人鬧了許久,室內才安靜下來。
小雷知道,青年已經睡著了。
他也知道,比列還沒有睡著。
他更知道的是,青年或許永遠不會同自己像同龍人那般親密吵嚷。
緩緩地,他爬起了身。
比列輕哼一聲,他就知道,那個禿子並沒有睡著。
看他他臭烘烘的表情,比列真想笑,既然那麽不願意,又裝慷慨給誰看呢?
他平生最討厭這種只知道裝模作樣的人。
他冷眼看著紫發的禿子在黑暗中摸索,卻並沒有任何出言引路的意思,他知道,多虧了墮元素的幫助,自己終於不會被這家夥找到了。
他本以為紫發的禿子或許是晚上憋急了,想去尿尿。
他沒有想到,這人會忽然傾身壓到了黑發青年的身上。
或許明白自己所在的方向,紫發禿驢的目光朝他這邊輕輕一掃。
而後那家夥俯身,自己的嘴唇印在了黑發青年熟睡的臉上。
一瞬間,比列渾身的血液都炸開了,他沒想到紫發禿驢竟然會當著自己的面做出這種事,這就像是……就像是對自己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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