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進去,”段緒言不怡地磨著指腹,說,“是光祿寺命人送來了解酒湯,但殿下入口的東西,我想還是勞煩尉侍衛親自去查驗一番才放心。”
尉升略顯猶疑:“可這……”
“此處有我守著。”
尉升這才點頭:“也好。”
他抬步走得正快,不多時便沒了身影。
一切再歸於平靜。阮青洲仍睜眼看著,見月華如水,帳上影也朦朧,火光在旁忽閃,顯得輪廓虛幻。
又聽帳外聲響漸起聲響,繼而帳簾輕掀,阮青洲已在合眼假寐,嗅著那股熟悉的氣息漸近,停在了身前。
段緒言帶了膏藥。白日失了分寸,往他身上揉的紅痕多半都成了淤青,因而阮青洲參宴時將衣裳捂得嚴實,可抬手舉杯時卻還是露了手腕。
腕上的痕還是布條勒出的。那根帶著“青”字的布條本當用以標記,卻淪成了發泄欲望的工具,留的痕自當也稱得上旖旎。
段緒言抹著膏藥,指尖覆上印痕,意猶未盡地揉了幾下。
手已饞得發癢,雙唇亦是輕動著,還想落下,段緒言俯身撐在上方忍了半晌,最終也隻用指節碰了碰他的唇。
余下淡淡的藥味,段緒言沒再多留,轉身退回了帳外,卻未覺身後那雙眼眸緩睜,就這般追隨著他的背影,一直醒到了天明。
第50章 依偎
可阮青洲回避的意味太重,直至次日返回皇都也未再與段緒言說過一言半語,連連兩日,若非離開東宮與輔臣論政,便是在書房閉門不出,更甚在那處宿了一夜。
晨起時,阮青洲躺得脖酸,起身後隨意地攏了外衫,擦淨雙手沾的墨痕便要回寢殿洗漱,可也才敞門而出,余光便先瞥見了一旁的身影。
段緒言候在此處一夜未眠,見他無意停步,才挪肩攔了人。
“避了我數日,很沒意思,”段緒言看著他,“談談吧。”
靜了半晌,阮青洲看向前方,與他錯開視線:“今日三師入宮講學,我無暇……”
“那就夜裡,”段緒言不容他拒絕,“我去尋你。”
此時東宮的桃花正盛,香氣卻也清淡,路過中庭時便能嗅見,等到夜間,段緒言獨身進了桃林,早先帶回的青梅酒還封存完好,就埋在此處。
可待他提酒進殿時,阮青洲卻已喝醉了,正撐頭靠在桌案旁小睡,手邊擺著一小壇喝空的烈酒。
“大酌傷身,喝了不少,”段緒言近他身旁,輕將手中酒壇擺在了桌面,“可我記得你不常飲酒,今日是為了什麽?”
阮青洲還醒著,緩緩睜開些眸子,靜了半晌。他伸手輕抬空壇,道:“特意尋我,想談的只是這些嗎?”
空壇已倒不出幾滴酒水,段緒言朝那處看去,目光逐漸落他腕上。隱約可見淤傷褪成了青黃色,段緒言正想伸手去碰,阮青洲手一顫,躲避時卻將杯都碰倒。
“都言聖人忘情,”段緒言收起摸空的指尖,眸色漸冷,“所以太子殿下為了追求至德至善,就連正視自己都不敢嗎?可若當真能做到禁情割欲,你又何需對我避而不見?”
碰翻的酒杯滾過桌沿倒地,阮青洲遲遲不動,輕攥起拳,雙眼像是要漾出紅來。
“說夠了嗎?”阮青洲說,“你若想談風月,我不奉陪。”
言罷,他扶桌就要起身,卻被攥去了手腕。
“看看你的傷。”段緒言不由得他抵抗,可指尖才朝袖下堪堪探進,就被摁住了。
“嚴九伶,”阮青洲沉著聲,“你再敢?”
被那抗拒的模樣觸怒了,段緒言反攥那手,一把將人拽到跟前,將那腰臀按得緊。
“我怎麽不敢。”他逼近,帶著種侵略和挑撥,將身軀間的空隙擠得一乾二淨。阮青洲向後退去,又被狠力地箍進來。
一陣悶熱惹出了躁動,阮青洲握拳忍耐,側頭錯開他的臉,又被掰回來。許是烈酒起了後勁,引得喘息漸重,阮青洲雙眼已熱得泛紅,引人垂憐又滿是招惹。
段緒言不知輕重地收緊了十指,將他捏得生疼:“我將你從聖潔的高壇上拽下來了,所以很恨我是嗎?若是覺得被我這樣抱著很是勉強難堪,你大可開口把侍衛召來,不若幾次三番地躲著我又護著我,是想要我怎麽揣測你的心思?你給我留的希望還少嗎,我若對此追根究底,你對我的情意也清白不到哪裡去,需要我——”
“喜歡糾纏不清是嗎?”
阮青洲揪緊了衣袍,帶著羞憤直視他:“你想聽到什麽,需要追根究底?若只是為了看我拜服在欲望之下,那我滿足你。”
話落,阮青洲忽然使力扯來他的衣襟,吻了過去。
唇一相碰,段緒言滯住了呼吸,雙唇不可置信地接來了柔軟,一覺得回味,麻意瞬時便躥上了腹部。
“這樣,你滿意了嗎?”阮青洲冷著聲,斥手將他推開,卻被猛地拽回,抵在了桌沿。
“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隻當我要羞辱你,”段緒言帶著玩味捏他的腕骨,漸將那處磨出了紅,才抬起眼眸,沉聲道,“難道在殿下眼中,我就不配擁有情愛嗎?”
阮青洲與他對視,攥了指尖。
“不想談這些?那好,”段緒言說,“你不是要喝酒嗎,酒沒喝完,是想去哪兒?”
蓋一掀,青梅香氣縈繞,段緒言取來酒壇痛飲,兩指捏高阮青洲的下巴,將酒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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