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竇初開】
從聖所畢業後,由於兩人年齡太小,不符合聯邦軍校的招生要求,陸則軒被帶回家,自學了一年的理論課程,謝燃則在元帥的安排下暫時封印了精神力,去教堂暗中學習戰鬥技巧。
直到14歲那年,謝燃和陸則軒才一起參加了聯邦軍校的統一招生考試。
陸則軒考上了哨兵指揮系,謝燃則被嚮導指揮系錄取。
嚮導指揮系專業每年只招收不到20個學員,每個學生分開授課,還有單人宿舍,待遇是整個軍校最好的,不過,他們學習的課程也是最多、最複雜的。
他們畢業後將成為各大軍團的軍師,甚至高層領袖,因此,他們不但要熟練掌握各種天文地理歷史知識,學習戰場地形分析、戰略部署方案,還要懂一些心理學、嚮導醫學和異星動植物學。
同樣,陸則軒所在的哨兵指揮系課程也很多,他們要學習不同環境下的生存技巧,星艦的製造原理和操控維護,還有各類戰艦、機甲、槍械武器的實戰操作也必須練到爐火純青。
謝燃學的大多是理論課,陸則軒以實踐課為主。
兩人在不同專業,課程安排都很緊密,因此開學後,他們見面的時間反而比之前還要少。
當年在聖所讀書時,由於兩人學習進度很快,謝燃又挖了個地洞,每天深夜還能偷偷相會。
可軍校不一樣,聯邦第一軍校採用嚴格的軍事化管理,休息時間不能亂跑,不同宿舍的想去見面,需要在宿管出登記,並且嚴格限制時間。何況,陸則軒所在的哨兵指揮系大部分是實踐類課程,動不動被老師帶去附近的荒星實戰演練,謝燃想見他都見不到。
謝燃自己也很忙,光是《嚮導醫學》一門課涵蓋的內容就非常豐富,除了理論知識,還要掌握人體解剖,學校給他們安排了屍體做解剖實驗,謝燃幾乎天天泡在實驗室。
雖然他們沒法見面,卻一直保持著聯絡。
每天睡前,跟對方發消息聊聊天,已經成了他們兩人的習慣。
在軍校的日子過得充實且忙碌,兩人都在漸漸長大,學會的知識也越來越多。
轉眼間,他們都到了二年級,哨兵們開始學習戰艦操作了。
這一年的10月,軍校決定組織一次針對二年級學生的「野外生存挑戰大賽」,要求哨兵和嚮導兩人組隊報名參賽,去蛇夫座的荒星實戰演練。按照通關分數頒發一、二、三等獎,獎金非常豐厚,獲獎的哨兵還可以選擇一台在校期間的專屬戰艦,隨時去訓練場練習戰艦操控。
獎勵非常誘人,這消息一經公佈,學生們都開始積極籌備報名。
有個嚮導學姐找到陸則軒,主動問道:「聽說你是S級哨兵,我可以跟你組隊嗎?我是A+級治療嚮導,我的治療能力,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陸則軒禮貌地道:「抱歉,我已經有隊友了。」
學姐好奇道:「我能知道他是誰嗎?」
陸則軒道:「是一位……非常瞭解我,跟我很有默契的嚮導。」
同一時間,也有人招上謝燃,問道:「謝燃同學,你願意和我組隊去參賽嗎?」
謝燃很直率地說:「不願意。」
對方:「……」
當時,謝燃並沒有答應跟陸則軒一起組隊,可奇怪的是,陸則軒就是不想和其他嚮導組隊,更不想讓除了燃燃之外的嚮導窺探他的精神圖景。
學校規定必須是哨兵和嚮導組隊參賽,如果燃燃不想去,大不了他就不參加了。
結果,陸則軒還沒開口,謝燃卻主動發來消息:「這次野外生存挑戰大賽,你想去嗎?」
陸則軒立刻說:「想去,你呢?」
謝燃說道:「我們組隊吧。」
陸則軒心頭一喜,道:「太好了,我正想找你!」
謝燃道:「我看見獎池有專屬訓練戰艦,我就猜,你肯定很想要。」
則軒從小就喜歡星艦、戰甲模型,如今能獲得專屬訓練戰艦,在軍校的幾年時間,都不用跟人排隊去等訓練艦了,這麼大的誘惑,陸則軒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所以,在看到大賽公告的第一眼,謝燃就想幫陸則軒實現這個心願。
當天下午,兩人相約在食堂見面,討論了一下報名參賽的具體事項,便一起去填了報名表。
比賽時間安排在10月29、30兩天,地點在蛇夫座S7荒星。那顆星球環境複雜、氣候多變,有荒無人煙的沙漠、遍地野獸的叢林、佈滿迷霧的沼澤,條件極其惡劣。
哨兵和嚮導的組合要在危險的野外生存下來,不但考驗哨兵的近身戰鬥技巧,還要嚮導隊友多動腦、分析利弊,避開一些危險區域,尋找最合適的路徑。
很多哨兵和嚮導第一次搭檔,說不定遇到麻煩會互相抱怨、甚至吵起來。可陸則軒和謝燃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十分默契,兩人還挺有信心拿下第一名的。
***
10月28日,所有報名的同學集體乘坐星艦前往蛇夫座S7星球。
考官在星艦上宣讀考試規則:「比賽時間為10月29日早晨8點開始,到10月30日晚上8點截止,大家需要在荒漠區、叢林區、沼澤區中三選二,通過指定的挑戰區域,到達終點,電子追蹤器會記錄你們到達終點的時間,兩個區的分數累加,最終計算總分來排名。」
「這次是野外生存課,叢林和沼澤區遍佈凶悍的野獸,荒漠區氣候惡劣,大家都是戰友,選手之間不允許互相攻擊,可以配合行動。遇到無法應對的危險時,請按下緊急求助按鈕。考官團隊將乘坐直升機在空中巡視,保證同學們的生命安全。」
「下面,請各位領取參賽工具包。」
謝燃和陸則軒對視一眼,上前去領東西。賽事組委會給每人發了個背包,裡面裝了野外生存的迷彩服,一些武器,還有指南針、手錶、打火機、追蹤器等工具。
當晚,星艦到達S7星球的臨時營地,學生們休息了一晚,次日早大家便整裝出發。
16歲的少年已經長開了,穿上迷彩服,顯得愈發乾練。
謝燃打開地圖,分析道:「我猜,第一天大部分人會選荒漠區,因為那邊怪獸最少,相對安全,只需要速度快一點,別迷路就能走出來,不必經歷太多的戰鬥。叢林區是A級難度,沼澤區是A+,肯定有大量的野獸,我們第一天去叢林,第二天沼澤,你覺得怎麼樣?」
陸則軒點了點頭:「好,就這麼辦。」
兩人一起走入叢林區。有謝燃記地圖、做路徑分析,他們一路走來都非常順利。
這次比賽比的是通關速度,遇到其他參賽者,萬一發生爭執只會浪費時間,遇到豬隊友更加麻煩。叢林裡的參賽者數量很多,陸則軒有出色的視覺和聽力,謝燃又有S級嚮導的情緒感知力,兩人避開了幾乎所有的參賽者,單獨行動,選擇了一條最佳的路徑。
沿路遇到不少毒蛇、猛獸。
陸則軒手持電磁刀走在謝燃身側,他的動作乾脆利落,每次都能精確斬首猛獸,有S級的哨兵在旁保護,謝燃特別有安全感,只需要專心分析路徑。
晚上7點的時候,他們就率先走出了龐大的荒野叢林。
第一天,兩人的通關計時是11小時15分零17秒,排在所有參賽選手前三名。
排第一、第二的,都是選了荒漠區的隊伍,他們沒有經歷太多的戰鬥,速度比兩人更快。但還有第二天的成績會累計,陸則軒和謝燃並不擔心。
陸則軒道:「累了一天,先休息一下。你來生火,我去找點吃的。」
謝燃找了片空地,迅速點好火堆。過了片刻,就見陸則軒提著幾條魚回來,還用竹筒打了水。
「我找到一條小溪,裡面有魚,我們今晚做烤魚吃吧。」他說著就將竹筒遞給謝燃,道:「我你先喝點水,我來殺魚。」
謝燃渴了一天,接過陸則軒打來的溪水喝了幾口,只覺得味道無比甘甜。見陸則軒擼起袖子開始幹活,謝燃坐在火堆旁邊,笑著說道:「你們的野外生存課,還教怎麼捕獵、烤魚嗎?」
陸則軒道:「嗯,這些都是基本的。」
他手法熟練地處理掉魚的內臟,架在火上烤。很快,謝燃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津津有味地吃完烤魚,便靠著一棵大樹休息。
夜裡的野外有些冷,陸則軒主動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謝燃的身上,低聲說:「我是哨兵,身體素質比你好,你當心別感冒了。」
外套上還帶著陸則軒的體溫。謝燃心頭一暖,打趣道:「記得小時候我們也去露營過,那是首都星的露營基地,有帳篷、被子、各種燒烤美食,今天這樣才是純天然的露營吧?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連塊擋風的破布都沒有。」
陸則軒聽著他的吐槽,忍不住輕輕揚起嘴角:「就當是一次新鮮的體驗吧。」
野外的一切確實很新鮮刺激,兩人一起靠著大樹看著頭頂的夜空。
蛇夫座的天空跟首都星不同,夜空中繁星璀璨,那些星星彷彿離他們很近。謝燃指著天上道:「那邊是南十字星域,你看,幾顆星星連在一起,是不是很像一個十字架?」
燃燃的天文學成績很好,陸則軒小時候就跟著他認了很多星座。
「天蠍座在哪?」陸則軒問道。
「我找一下。」謝燃抬頭仔細觀察天空,然後用手指了指某處,道,「在那裡,看見了嗎?」
「嗯,看到了。」陸則軒輕聲說,「這是我們的星座。」
兩人同一天出生,星座當然也一樣,都是天蠍座。聽說天蠍座的人比較獨立,但兩個蠍子在一起的時候,會不由自主被對方神秘的氣質所吸引。
謝燃並不信星座之說,聯邦天蠍座的人有好幾個億,不可能所有人都性格一樣。
可是,他和陸則軒,確實在被對方吸引,成了最好的朋友。
謝燃回頭看向陸則軒,陸則軒也正好看向他。
手錶上的秒針在輕輕轉動,很快指向了0點。
星歷490年10月30日的凌晨0點。
兩人目光相對,陸則軒輕聲說道:「燃燃,生日快樂。」
謝燃幾乎同時開口:「十六歲生日快樂。」
那一瞬間,兩人似乎都聽見胸膛裡傳來的清晰的心跳聲。
自從六歲認識,到如今已經十年了。他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所以,每年的生日,他們都會守著0點的這一刻,給對方送上一句「生日快樂」。
今年的情況比較特殊。生日這天,兩人正在野外參加比賽。
陌生的星球,危險的荒野,他們坐在星空之下,背靠著一顆大樹,看向對方,同時說:生日快樂。
這一幕畫面,清晰、深刻地記錄在了腦海裡。
不知不覺間兩人都長大了,16歲的少年,臉上雖然還帶著青澀稚嫩,可哨兵和嚮導的體型、特徵漸漸變得明顯。陸則軒個子很高,越長越帥了。謝燃本就皮膚白,長大以後的五官愈發精緻。
對視的那一刻,心臟砰砰跳動的感覺,以前從未體驗過。
周圍看不見一個人影,偶爾能聽見野外蟲子的叫聲。
在這樣靜謐的夜裡,目光相對的兩人,第一次感覺到心動。
他們互相陪伴了十年,從小一起長大。到了軍校之後雖然忙於學業,見面的機會減少,可他們依舊是彼此最在意的人。
這次學校組織的二年級野外生存挑戰賽,有不少嚮導找陸則軒組隊,也有不少哨兵朝謝燃伸出橄欖枝,可是,看到通知的第一眼,他們想到的只有彼此。
陸則軒只想和謝燃組隊。
而謝燃,也只想和陸則軒一起參賽。
他們是朋友,並不是互相綁定的哨兵和嚮導,但是很奇怪,他們都無法接受自己和另一個哨兵/嚮導在一起,總覺得那樣會很彆扭。
或許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習慣了對方?
又或許……在不知不覺間,他們早已成了彼此心底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