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星球,恐怖的異星生物……
那是一種很詭異的怪物,渾身上下長滿奇怪的眼睛和黑色的觸手,每一條觸手上都布滿鋒利的尖刺,一條條觸手在空中瘋狂揮舞,如同張牙舞爪的魔鬼。
哨兵們拚盡力氣逃跑,大部分人都跑回了星艦。陸則軒在逃跑時不小心讓觸手卷住了後腿,被硬生生地拖進怪物群中。
他被怪物圍困,手持利劍跟那些怪物殊死搏鬥。觸手上的尖刺將他割得遍體鱗傷,他的身上到處都是鮮血,陸則軒一時無法脫困,就在這時,高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怒喝:“則軒,小心!”
一個人張開巨大的翅膀從天而降,手中電磁刀氣勢凶悍地劈開一條血路。
無數觸手被齊刷刷斬斷,周圍濃稠的黑色液體如暴雨一般淹沒了兄弟兩人。
陸誠安一手抓住陸則軒的肩膀,另一隻手飛快地劈砍周圍的觸手。陸則軒也配合兄長一起戰鬥,兩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從獸群的包圍中殺了出來,一起飛向半空……
可就在這時,陸誠安突然頭痛地捂住了腦袋,嘴裡發出痛苦的聲音。
陸則軒疑惑地回頭看他:“哥?”
陸誠安的眼白漸漸消失,瞳孔中染上一層詭異的墨黑——那是哨兵狂化的征兆。
陸則軒心跳一滯,急忙轉身去拉陸誠安:“哥——!”
陸誠安卻用最後一絲力氣,將陸則軒強行推向前來接應的高空飛艇。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好好活下去……還有……照顧好莫爾……”
陸誠安似乎瘋了一樣,在那一瞬間突然失去理智,開始朝周圍胡亂揮砍。
腳下的觸手如同饑渴的野獸,興奮地卷住了陸誠安的身體。陸則軒看見哥哥的身體被那些觸手撕成兩半,刺眼的鮮血噴湧而出,飛濺到陸則軒的臉上,還帶著腥甜的味道。
……那是陸則軒記憶裡永遠無法抹去的噩夢。
這些年,他一直在想,當初死的人為什麽不是他?哥哥為什麽要去救他?
其實,死去的人什麽都不知道,活下來的人,才是最難過的。
他經常在深夜時夢見兄長犧牲的那一幕,然後被噩夢驚醒,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到天亮。
莫爾或許也跟他一樣吧?當時前來接應的莫爾,看到了兄長被怪物撕裂的慘狀。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那一幕,該有多難過啊?
陸則軒閉上眼睛,肩膀在劇烈地顫抖。
喻然看著他這副痛苦的模樣,忍不住有些心疼,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都過去了,你哥哥也希望你能好好活著。你要是難過,就發泄出來吧,不要憋在心裡。”
陸則軒轉過身,輕輕抱住喻然,像是想從對方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喻然安撫地拍著他的背。
陸則軒將臉埋在喻然的肩膀處,良久後,才終於平靜下來,低聲說:“我去見一下莫爾。我們這次任務很危險,不能帶上他。萬一他出事了……我沒法跟我哥交代。”
喻然點了點頭:“好,趁機勸他退役吧。”
***
此時,莫爾正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張照片,
那是他當初加入獵鷹特戰隊執行第一次任務時,出發之前全體隊員的合影。
那一年,他20歲,陸誠安22歲。
合影的時候,因為他是向導,其他人都是哨兵,陸誠安主動伸出手臂,熱情地將他拉到自己身邊,笑眯眯地說:“來來來,莫爾你站這裡。以後你就是我們的隨隊向導,大家可要仰仗著你治病呢。”
年輕的將軍一身筆挺軍裝,笑容燦爛耀眼。
陸誠安是個自來熟的熱心腸,似乎把莫爾當成了好兄弟,很自然地環住了莫爾的肩膀。莫爾有些潔癖,又極少跟人身體接觸,被他摟著,莫爾扶了扶眼鏡,有些僵硬地看向鏡頭。
第二張合影,是後來出任務時的合照。
陸誠安有個習慣,每次出發之前都要拉著隊員們拍大合照,因為他說:“我希望我們能整整齊齊地回來!萬一,有人在任務的過程中犧牲,大家也要留好照片,不要忘記這位曾經跟我們並肩戰鬥的英雄。”
莫爾的相冊裡有太多的合影。
此時翻閱著相冊,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現。
每一次任務的場景,他都記憶猶新。
隻到翻閱到相冊的最後一頁,再也沒有了後續。因為,那個拉著大家拍照的隊長,再也沒能回來。
……那是他們最後的一次合影。
照片裡,陸誠安依舊站在隊伍最中間,輕輕摟著莫爾的肩膀,笑容燦爛。他的另一邊,是畢業不久的陸則軒,臉上還帶著一絲軍校畢業生的青澀。
莫爾的手指輕輕滑過照片,最終停留在那個人微笑的唇角。
這些年,莫爾獨自在宿舍的時候,就會把這本合影翻出來擦乾淨,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那張生動鮮明的笑臉,在記憶裡清晰無比,仿佛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莫爾的眼眶不知不覺有些濕潤。
突然,門外響起敲門聲,他迅速藏好照片,調整好表情,起身打開門。
陸則軒正站在門口,看向莫爾的眼神十分複雜。向導對情緒的感知一向敏銳,莫爾察覺到陸則軒強烈的難過、痛苦、憤怒……很多混亂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最清晰的,就是強烈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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