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停止哭泣,憤怒地望向壯壯,眼神突然變得狠毒,突然抬手,狠狠打向壯壯的腦袋。
不待雲慕出手,林嬤嬤先伸手擋住了,她清晰地感受到全哥兒手上的力度,果真打在壯壯腦袋上的話,不知道會出什麽事,頓時臉一沉,厲聲道:“杜家公子,就算你年幼,不懂宮中規矩,不知道我們家兩位殿下的尊貴,也當知曉以大欺小是不對的!”這麽重的手,打六七個月大的孩子,心忒毒了。
全哥兒絲毫沒有愧疚之心,恨恨道:“他咬我!”
香草立馬接話:“那是你先搶我們大殿下的綠豆糕,我們小殿下是看不慣你欺負我們大殿下!”
“誰讓他不給我吃的!”全哥兒理所當然道。
“他的點心,他想給你吃,便給你吃;不想給,便不給。哪哪都沒有做錯,倒是你,先是偷吃,接著搶食,就是不對!”看在全哥兒是杜婕妤的娘家人,香草壓著怒火和全哥兒分辨。
全哥兒不高興道:“你敢說我不對!”
“是,是奴婢說你不對!”香草很生氣了。
全哥兒後退兩步,指著雲慕四人:“你們、你們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我要告訴祖母!我要打你們板子,打你們板子!”說完再一次哭起來,邊哭邊朝青竹苑跑去。
“全哥兒。”恰巧杜夫人和杜婕妤過來。
“祖母。”全哥兒趴到杜夫人懷裡嚎哭。
“哎喲,我的心肝肉,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杜夫人心疼極了。
全哥兒指著雲慕四人道:“他們!他們欺負我!”
杜夫人臉色一變,轉頭便對杜婕妤道:“娘娘,我們全哥兒也才五歲,心心念念地想要進宮來看親姑媽,結果這才進宮兩個時辰,就被欺負了。”
香草張口道:“娘娘——”
杜婕妤伸手阻止香草說話,轉頭看向杜夫人道:“母親,事情真相如何,你知曉嗎?”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杜夫人永遠都認為自己的嫡長孫是對的,永遠都是趾高氣昂地指責別人,整個杜府沒人敢質疑,突然被杜婕妤這麽一問,瞬間啞口。
“壯哥兒咬我。”全哥兒適時伸出手腕。
杜夫人一下子找到支撐了,仿佛全哥兒不是被咬,而是身中劇毒,驚道:“怎麽會這樣?娘娘,你看,你看看,你親侄兒雪白乾淨的胳膊被咬成這樣?”
“所以,是壯哥兒的錯?”杜婕妤慢悠悠地問。
杜夫人自然不敢說壯壯的錯,道:“下人們怎麽不看好壯哥兒,這要是咬出個好歹,娘娘你就沒親侄兒了啊。”
杜婕妤反感杜夫人一句一個“親侄兒”“親姑媽”,微微蹙眉道:“香草,你來說真相。”
香草便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一遍。
杜婕妤聽了很不高興,全哥兒不愧是杜夫人的親孫子,和杜夫人一樣眼皮子極淺,貪婪又歹毒,也許父親本質也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們才組成了一家人。
只是,可憐她親母錯付一世的感情。
她在心裡歎息一聲,望向杜夫人:“母親,你聽到了嗎?”
杜夫人聽到了,可她不信,道:“娘娘,大人會加油添醋,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你聽你親侄兒怎麽說。全哥兒,你來說,把事實說給你親姑媽聽。”
全哥兒真的說了,說自己沒有吃到綠豆糕,說自己沒有搶綠豆糕,說自己什麽都沒做……總之就是一個完美受害者。
林嬤嬤驚呆了。
香草沒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如此會扯謊。
雲慕以為全哥兒只是一個熊孩子,現下看來全哥兒分明就是杜夫人、杜老爺等人的縮影,那他也不客氣了,指著全哥兒的嘴角道:“全哥兒,先把你嘴角、偷吃的綠豆糕、擦乾淨!”
杜夫人轉頭一看,果然看見全哥兒嘴角沾了些綠豆糕,這也說明剛剛全哥兒在撒謊。
她趕緊幫全哥兒解釋:“娘娘,全哥兒——”
杜婕妤突然開口道:“母親,全哥兒只是嫡長孫,慕哥兒、壯哥兒可是我們大靖國的皇子。別說全哥兒有錯,就算全哥兒沒錯,也得老老實實聽慕哥兒、壯哥兒的話!”
杜夫人聽的有些熟悉。
忽然想到很多年前,她通過各種手段,帶著杜見明嫁進杜家,成為繼室,一起視當時的杜婕妤杜蓁蓁為眼中釘,各種磋磨杜蓁蓁,拿捏杜蓁蓁。
看著杜見明偷拿杜蓁蓁的首飾變賣,她也不製止,說一句“你只是嫡女,明哥兒可是我們杜家的嫡子,別說你有錯,就算你沒錯,也得老老實實聽明哥兒的話”,後來她時不時拿這句話懟杜蓁蓁。
看著杜蓁蓁含淚低頭又不敢告知杜老爺的樣子,她認定自己拿捏住了杜蓁蓁的性子,所以才敢在杜蓁蓁升為婕妤後,前來哄騙。
哪怕剛剛在青竹苑,杜蓁蓁字字句句都在劃清界限,她也以為杜蓁蓁只是拿喬,哄一哄就好了。
現下警覺,杜蓁蓁已經不是那個逆來順受的杜蓁蓁,而是不再善心泛濫,不再期待父愛,不再懼怕她的杜婕妤。
也許、可能、大概……不,能夠說出“全哥兒只是嫡長孫,慕哥兒、壯哥兒可是我們大靖國的皇子”這樣的話來,肯定是記得她做的很多事情,並且仇恨著她,指不定會伺機報復。
一瞬間她心裡湧出莫大的恐懼。
那麽多辯駁的言辭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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