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弱,但是雲慕卻聽的明明白白,她這是珍惜和杜婕妤的情誼,這在后宮之中,真是難得啊。
杜婕妤已經紅了眼睛,握著許嬪的手,道:“許姐姐,對不住,我……”
“你果然多想了,唉,我又不笨,你若存害我之心,前頭都是機會,還可以一屍兩命,根本不必等到臨盆,找自己的娘家人來衝撞,撞不死我們母女,還給自己留話柄啊,何必呢?”許嬪和杜婕妤相識於微時,分別得寵過,但都沒有失了本心,所以才能走到如今。
“說什麽死不死的,不吉利。”杜婕妤趕緊道。
許嬪道:“好,不說,你也別亂想。”
“可是到底是杜家人衝撞了你,我……”杜婕妤清晰地記得進宮後,她日子過得艱難,又生了一場病,月例根本不夠用,別的妃嬪有娘家遞銀子進來,她什麽都沒有,是許嬪送銀子給她,送炭送湯給她,才使她熬了過來,結果全哥兒衝撞了許嬪,差點出大事。
“是意外,你看,我和孩子都沒事,不要掛在心上了。”許嬪也記得杜婕妤對自己的照顧,哪怕現下杜婕妤位分比她高了,也從來沒有拿著身份說事,反而各種照顧懷孕的她。
杜婕妤低頭不語。
許嬪問:“你這是要和我生分了嗎?”
杜婕妤趕緊搖頭。
“那便好,正好我剛剛生下孩子,什麽都不懂,還得勞煩你照顧我們娘倆呢。”二人心裡已沒什麽芥蒂了,許嬪便向杜婕妤詢求幫助,一則是她是真的需要幫助,二來也可以用“幫助”消解杜婕妤心中的自責。
果然,杜婕妤趕緊道:“我一定好好照顧你們。”
許嬪淺淺一笑:“好,別哭了,你大兒子看著呢。”
杜婕妤這才意識到雲慕在跟前,趕緊拿帕子擦眼淚。
許嬪笑了笑,看向雲慕,道:“慕哥兒,你都給壯哥兒取了小名,也給妹妹取一個好嗎?”
看到許嬪和杜婕妤感情很好,雲慕也開心,爽快應:“嗯。”
杜婕妤問:“叫什麽好呢?”
雲慕想了想,道:“就叫園園叭。”
“圓圓滿滿的圓嗎?”杜婕妤問。
雲慕解釋:“小園子的園呀,我和壯哥兒都喜歡小園子呢。”
許嬪笑了:“這名字一看就好養活,那就叫園姐兒了。”
“好呀。”雲慕點頭。
說了這麽些話,許嬪實在疲憊,上下眼皮一直打架,杜婕妤也不再打擾,讓許嬪安心睡一睡,然後認真擔起照顧許嬪和園園的責任。
把一切都囑咐好了,她才拉著雲慕出了產房,看見正合殿宮人還在紅竹苑內,才想起來杜夫人和全哥兒一事。
“父皇他們都在正房。”雲慕聽到正房的說話聲了。
“我們先去看看,一會兒再回青竹苑。”杜婕妤道。
靠近正房時,全哥兒正在哭著說事情經過,說的和雲慕、香草所言一模一樣。
“進來吧。”待全哥兒說完,永宣帝開口道。
雲慕和杜婕妤行一禮,然後走進正房。
杜夫人一見杜婕妤就哭著喊:“娘娘,是臣婦錯了,是臣婦錯了,求娘娘看在至親的份上,網開一面,網開一面啊。”然後扯著全哥兒,也讓全哥兒哭喊,試圖用親情打動杜婕妤。
只是全哥兒怕極了永宣帝,根本不敢再說話。
杜婕妤並不看二人。
雲慕也裝作沒有聽到。
永宣帝出聲道:“杜婕妤,這二人已認罪,你看如何處理?”
“回陛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子犯法,當以庶民同罪,請陛下依法處理。”杜婕妤明顯是不想再與杜府有絲毫瓜葛了。
杜夫人震驚於杜婕妤的絕情。
永宣帝便也沒有客氣,道:“杜通判身為京城通判,掌管水利、訴訟等事項,卻無法管教家眷,促使其以下犯上,犯大皇子、二皇子、許嬪,理應重責,念在其女杜婕妤賢良淑德,從輕發落,命杜通判一家擇日返回祖籍,三代不得入京為官。”
杜夫人聞言一下暈了過去。
全哥兒完全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杜婕妤想起父親當年只是懷城一個沒落的小門戶,還不如普通農戶,進京趕考的路上,遇見母親,旋即詩詞歌賦、甜言蜜語、情真意切的攻勢下,攀了母親這個高枝,得以留在京城,還當了官兒。
沒多久就暴露本性,負了母親,娶了杜夫人,又納進來一些姨娘,享受著錦衣玉食。
如今母親去世多年,她也離開了那個杜府,父親終於回到了原本自己的位置。
這樣挺好的。
她行禮道:“謝陛下開恩。”
雲慕也跟著道:“謝陛下開恩。”
永宣帝點點頭:“把他們送出宮。”
“是。”
杜夫人和全哥兒被宮人扔到一輛馬車上,出了皇宮。
皇宮外杜府上下喜氣一片,都認定杜夫人帶著全哥兒這次進宮,肯定可以從杜婕妤那兒得到好處。
杜通判的幾個兄弟,都在奉承著杜通判。
“二哥真是好命,先是嶽母看中,後是嶽父提攜,如今女兒成了陛下身邊的紅人,收了曲陽伯府小公子為義子,又誕下龍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對,蓁姐兒最是聽話孝順的,肯定以二哥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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