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千鈞一發之際副院長掙脫了一部分自我意識,想要阻止您,但是覆水難收,南極方面最終引爆了這枚炸彈。”
“當時古都中幾乎所有的人,都被爆炸時產生的磁場輻射影響,獲得了穿梭於現實和量子場閾之間的能力,成為後來的‘考古學家’。”
“你說‘幾乎’所有的人。”趙沒有問,“那你和小先生呢?”
“您剛剛問我多大了,雖然用了一些整容技術,但我和看起來的年齡差並不大。”小么道,“爆炸發生時我和爸爸正在地下做一個實驗,古都下面是什麽您很清楚。”
趙沒有記得,他們曾經在地下挖了一個巨大的冷庫。
“當時地下實驗室感應到了上方的爆炸,爸爸反應很快,他直接把我推進了沉眠艙。”
這就解釋的通了,古都地下的沉眠艙用的都是冷凍技術,人進入艙室就會陷入冬眠狀態,“這麽說,你剛剛被解凍不久?”
“我醒來的時間也不是很短了,您還記得我們在姥酒館的第一次見面嗎?”
趙沒有記得,但他不確定自己如今想起來了多少過往,更不知道自己腦子裡的那些回憶是否真實,“我目前能想起來的,是當初我在三十三層當急診科醫生的時候。”
嚴格來算,那應該是他迄今為止的倒數第二場人生。
“您記得沒錯。”小么笑了笑,“那確實是我醒來後我們第一次見面。”
趙沒有感到記憶混亂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在每一場人生、或者說輪回開始前都會被灌腦,所謂灌腦,就是將一大堆虛擬信息塞進他的腦子裡,這樣每一場輪回實驗的耗時就會被大幅縮短。好比他在二十層當診所黑醫的經歷,其實那場人生他真正活著的時間可能只有十幾天,但是灌腦後他會自動補上之前的人生軌跡,他是孤兒,被怡紅院收養,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姐姐。
“你說你醒來的時間不短了。”趙沒有據此作出推論,“這麽說,我在三十三層當急診科醫生的那場輪回,耗時很長?”
“沒錯,根據我目前知道的消息,那是最漫長的一場實驗——據說您在那場實驗中經歷的人生,全部都是真實發生了的。”
“這個消息的可信度很高,因為從我和您第一次在姥酒館見面至今,現實中已經過了十幾年。”
在那場趙沒有身為三十三層急診科大夫的人生裡,他是在十幾歲的時候第一次進入姥酒館。如果之後的經歷都是真實的話,那麽確實已經過去了十幾年。
說到這個,趙沒有想起了一件事,“有一點我感到很困惑。”
“您請講。”
“如果每一場輪回都是在大都會中發生的,那總該有記得我的人吧?但是我的臉從來沒有變過,這麽看來大都會政府並不擔心有人在之後的輪回中認出我,難道說所有人都是群演?”那豈不是成本太高了?
“這就是我剛剛想要提的,融合實驗的危險性。”小么放慢了語速,“您肯定記得當年在古都時,政府啟動的文化建設項目。”
趙沒有當然記得,怎麽會忘,這個項目甚至持續到了現在,上層區至今還在修建神像。
對了。他突然意識到。神像的興建和融合實驗的推進,幾乎是同步進行的。
“那些神像和融合實驗有什麽關系?”
“您果然把它們聯系到了一起。”小么道,“融合實驗和神像的建設其實系出同源,都來自當年佛陀內部還原出的一批核心數據。”
“也就是量子技術。”
“那些神像在大都會內部撐起了一個很特殊的磁場,和量子炸彈不同,它沒有直接將大都會變成一座遺址,而是將它變成了一個‘門’。”
“您也知道,所有量子場閾的入口,其實都在大都會這座城市內部。”
市政大樓裡有個純金的垃圾箱,把頭塞進垃圾口就能進入A79號遺址;中層區有一口井,對外宣稱裡面都是核廢水,其實裡頭生長了一種很特殊的人面魚,生吃可以進入S24號遺址;進入A173號遺址要從七百七十七層跳下,S86號遺址的入口是一間酒館,想要進入S45號遺址,則要在博物館中演奏鋼琴。
“這座城市正在逐漸成為一扇門,一個媒介,一個溝通量子場閾和現實維度之間的橋梁。”
“神像磁場的作用有很多種,比如打開新的遺址,同時在其中加入特殊電波,則可以進行大規模的人腦干擾,您剛剛問為什麽您的臉一直沒有變,是因為政府根本不擔心有人會在之後的輪回中記得您,只要在兩場輪回實驗的間隙中啟動磁場,無關人員的記憶都會被消除。”
趙沒有消化了一下小么的話,“你剛剛說神像磁場可以打開新的遺址,是什麽意思?”
“遺址的數量並不是保持不變的,相反,它們在不斷增多。”小么道,“您還記得之前您探索的那個000號遺址嗎?”
趙沒有嗯了一聲,“我在裡面看到了古都。”
“其實在很多次輪回實驗中,您都進入了000號遺址,有的時候遺址內部是理想城,有的時候遺址內部是木星餐廳,有的時候遺址內部是蝴蝶夫人的公館……”小么舉了很多例子,“您應該發現了,這些都是已經有了其他編號的遺址。”
他說的沒錯——理想城遺址的編號是S45,木星餐廳遺址的編號是A99,蝴蝶夫人遺址的編號是S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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