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道,他就在淮城中,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強忍著哭意,沈清將最後的幾頁資料看完,“近況這一欄裡為什麽是空的?因為太忙了所以還沒來得及調查嗎?沒關系,你把他現在的地址給我,我自己去了解,他現在在哪兒?”
沈清看向宋為安,她的眼眸中滿是淚水,但卻是帶著笑意的。
宋為安微微偏頭,錯過她的眼神,將另一張折疊成小方塊的資料遞過去:“師姐,這是資料的最後一頁……節哀。”
沈清的笑容凝滯在臉上,她強迫自己再次擠出笑容,她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輕快:“什麽節哀,小宋你不會用詞就不要亂用,我終於要找到星星了,明明就是件天大的好……好事。”
她語氣中帶著埋怨的意思,但說到最後時,聲音卻哽咽地無法繼續。
沈清是個聰明人,她已經猜到了故事的結局,只是還不願意承認。
她顫抖著手指拆開了資料,那是一張死亡通知書。
幽小夜,男,18歲,車禍撞擊頭部,當場死亡。
黑白兩色的死亡通知書上附有一張遺照,上面是十八歲的,被車子撞到破碎開,又被入殮師們重新拚湊好的沈星。
他的眉眼長得很像爸爸,嘴巴和鼻子像是媽媽,他比容貌清麗的沈清溫柔,一看就是個很乖很乖的孩子。
但這麽乖巧的沈星,卻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躺進了冰冷的棺材裡,變成了一抔土。
“他在哪個墓園裡?”沈清的聲音聽起來還很冷靜,但眼淚卻不聽話地奪眶而出,布滿她清麗的面頰。
宋為安冷靜地從口袋中抽出絲巾遞過去:“他不在墓園,他的家人沒有為他購買墓地,他現在還被寄存在殯儀館的骨灰堂中。”
沈清聽聞此言哭得越發狼狽,她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眼珠滾落在地上,將銀杏葉浸潤。
宋為安擋在沈清身前,為她隔絕開路過後山的師兄弟們的視線。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沈清終於擦乾眼淚重新站了起來,她漂亮的杏眼現在紅腫得像是兩顆桃子,鼻尖通紅。
“宋為安,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而不是自以為好心地選擇隱瞞。”沈清認真地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無論結局多麽殘酷,只要還活著,就該面對。”
“你親戚是怎麽查到這件事情的,當初我和家裡人也找了很多途徑查,但一直都沒有查出結果。”
宋為安道:“他手下有人從前沾過黑,知道裡面的門道,很多事情在外人看來是一頭霧水,在懂的人看來就是一盤明棋。”
沈清聲音沙啞:“原來是這樣……他在哪個殯儀館?我想去看看他,把他的骨灰帶回天師門安葬。”
“師姐,骨灰堂需要有寄存證明才能提出骨灰盒,證明現在還在沈清的養父母手裡。”
沈清:“那我先去他養父母家裡一趟。”
沈清說著就要離開,卻被宋為安叫住:“你現在這個情況還是先別上路了,我送你過去吧?”
“也好,謝謝。”
宋為安一個電話之後,很快就有豪車停在天師門前,他拉開車門,讓沈清先進車裡,自己後頭跟上。
司機向宋為安和沈清問好,知道目的地後便目不斜視開車。
宋為安將紙巾盒放到了沈清面前,又給她取了毛毯:“師姐,你要是難受的話可以躺一會,等到了我再叫你。”
沈清點點頭,腦袋靠在了座椅上。
看著沈清泛紅的眼圈,宋為安也不太好受,他很少因為他人的悲喜而產生情緒,沈清是為數不多的一個。
司機開車開得快而穩,經過一小時行駛後便停在了一個老舊的筒子樓小區前。
司機拉開車窗,詢問路邊正在帶孩子的老人們:“老人家,請問十一棟怎麽開?”
老人十分熱情,七嘴八舌地給司機指了路。
等到車開遠,老人們小聲八卦。
“說起十一棟……前段時間裡面有家人的兒子死了?說是車禍,人當場就沒了。”
“造孽啊……這好好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這家裡人得難過成什麽樣啊。”
“看著那家的女人好像是挺難過的,天天喪著個臉。”
“聽說那孩子不是親生的?”
“不是親生的怎麽了,人家處了這麽多年肯定也有感情的。”
“我怎麽聽說不是這麽回事呢?”
……
車子停在了逼仄的路口,無法再進去,宋為安叫沈清:“師姐,我們到了。”
沈清沒有睡著,只是閉目養神,故而宋為安一叫,她就睜開了眼。
“這邊的路很窄,車開不進去,我們走過去吧。”
沈清自然沒什麽異議,整理一下衣服便打開車門鑽了出去。
十一棟樓下,幾個孩子正躲在花壇中玩耍,在大人眼中看來是很無聊的遊戲,但孩子們卻玩得不亦樂乎,歡聲笑語不知疲倦。
看著這群玩鬧的孩童,沈清忍不住想,星星是不是也曾這樣在這些花壇邊玩鬧過,哭過笑過。
這些陌生的孩童在某個瞬間,都變成了沈星,他們長著沈星的臉,在樹叢間穿梭著。
見沈清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那些孩童,宋為安便猜到了沈清是在觸景生情,他沒有打斷沈清的思緒,只是靜靜地站在沈清身旁,陪伴著她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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