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現離聽明白了,他邊走邊問:“柳兒是在誇我嗎?”
柳兒害羞地點點頭,圓圓地小臉紅彤彤的,表情也變得不自然,爹爹好像教過他小孩子不能管大人的事的。
見小家夥沉默了,江現離也不逗他了,這父子倆性格一樣,遇事先檢討自己,最是喜歡誇別人,每次柳兒和他趕集都會聽到很多聲“江叔叔好厲害!”
“等柳兒長大了就懂了,這些只是做生意時尋常的手段,商人都是得保證自己得利,剛剛的老板娘給了我們二十兩,雖然不少,但是她能用我們的魚和你爹爹寫的方法賺到更多的錢,幾百兩甚至幾千量,你說是她厲害還是叔叔厲害?”
柳兒聽完一下子就不吭聲了,蹙著眉頭仿佛腦袋誇裡在仔細思考,半晌他依偎在江現離的頸窩朗聲說:“江叔叔最厲害了!你不僅能賺錢還能保護我爹爹,有叔叔在就沒人能欺負我們了!”
本想逗逗孩子隨意說說話,但聽他話裡的意思難道村裡人經常欺負他們?
想也是周禾年紀不大獨自帶孩子肯定會吃點虧,再不濟也是有風言風語的,沒想到連柳兒都知道,他看著柳兒懵懵懂懂的樣子,心裡發緊。
“柳兒還記得誰欺負過你們父子倆?”
“大爺爺,大壯,大壯娘親,還有村裡的一個男人。”柳兒掰著手指一個一個數著,“爹爹說那人是無賴,叫我不要理他。”
柳兒全身心地信任江現離,把自己知道的倒豆子似的一股腦說出來。
從前受了委屈只能父子倆互相傾訴,這回可以和江叔叔說了,他雖然對別人又冷又凶,但對自己和爹爹很好,在他心裡除了爹爹江叔叔比村裡任何一個人都厲害。
江現離頷首,記住了這幾個人,柳兒說的大爺爺應該是周大伯,大壯一家也和他打過交道,確實不是良善之人,那個無賴是誰?
兩人邊走邊說,江現離看著懷裡的柳兒,心想這孩子真不愧是周禾教出來的,這麽容易就相信別人,若是自己是壞人,早都把他拐跑了。
他應該不是壞人吧,江現離再次懷疑自己。
這些日子那個夢也漸漸消失了,腦海裡隻留下幾個名字,近日夢裡又出現一個女人名叫“張水兒”,江現離確定自己沒有任何印象,更無從尋找,所以周禾問起他有沒有想起來什麽事時,他都私心的瞞著沒坦白。
柳兒已經看到了點心鋪,門口有幾人排隊,江現離回神喉頭滾動,抱著他排到了最末。
最前頭是一位年輕姑娘,那人手肘間掛了大大小小地不同的禮品,空閑的手裡又拎著兩包點心,江現離目不斜視,卻在她轉過身時莫名覺得這姑娘面熟。
好似在哪兒見過。
還沒等他理出頭緒,柳兒湊到耳邊說,“叔叔你看,那不是王奶奶家來的客人嗎?我和爹爹在院裡喂小雞時見過她。”
經柳兒一提醒,江現離才想起,確實遠遠地望見過,他沒再多看,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
買完了三包蜜餞,天色還早,昨日在江記票號門口遇到了賊,說明集市上有小偷趁亂偷東西,他們不想多耽擱快步向村裡老王大哥的馬車走去。
殊不知票號裡的李柒又揉了揉眼嘟囔,“李壹,我好像又看到少爺了,在門口路過。”
離馬車幾步遠時,江現離看到馬車上已經坐了一個人,正是剛才那位姑娘,王之安。
老王大哥見她一人大包小包地提了這麽多東西,搭話問:“姑娘是剛來我們村嗎,看著是生面孔。”
王之安一口一個蜜餞頭也不抬,“我和我哥來探親,前幾日剛到。”
“那你哥放心讓你一個小姑娘自己出門啊,這裡人生地不熟地千萬別亂跑,我們村旁的山裡危險著呢,有不少野獸。”
“哼,就是他給銀子讓我出來逛的。”王之安冷哼一聲,“要不怎麽能把小獵物引到山上呢,我哥自小膽子就大,他看上的東西一定要弄到手,現在這個時辰估計已經在山上辦完事兒了。”
老王聞言又看了她一眼,這姑娘說話怎麽雲裡霧裡的聽不明白,看穿著不像村裡人,他搖搖頭收了話頭。
剛坐穩就聽身後江現離淬著寒意的嗓音響起:“你說清楚,小獵物是誰,他看上的人是誰。”
許是前幾日山裡下過雨,樹叢裡一片濕滑,周禾被王之平扯到樹後趁他腳下打滑脫手時繞到了樹後。
他朝四周望了一眼,只有來時的那條小路,周禾一動王之平也反應過來扶著樹乾擋在了路口,“還想跑?周禾你別做無畏的掙扎了,若是從了我,還能少受些苦頭,少爺我脾氣不好,看你是個小美人我才有耐心跟你玩兒玩兒。”
他撥動著身邊的樹叢,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被他凝視的惡心之感瞬時爬上後背,周禾甚至不敢大口呼吸,腦子裡不停地思索脫困的法子。
不到半刻鍾他額角的發就被汗水沾濕,眼前一陣黑,本就虛弱無力,這會面對王之平,周禾強行打起精神,但握著樹枝的手越來越顫抖,他也知自己怕是再難周旋了。
山林裡靜了下來,一陣風刮在臉上,耳廓微微刺痛,周禾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王之平半眯著眼看著周禾害怕又恐懼的顫抖,竟也不再開口,反而享受起老貓捉耗子的逗弄之感,把小東西困在自己的地盤,任他如何掙扎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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