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找你們了,”許懷謙不聽,直接把他們拉了出來,給他們準備好筆墨紙硯,“你們每個人現在都給我寫一篇紀實的文章,不要咬文嚼字,怎麽口語怎麽來,就跟我現在說話這樣,能寫嗎?”
“能寫能寫。”這不就是平常的交代事情麽,寫家書一般都這樣寫,作為翰林院的筆帖式們當然也會了。
“那現在就開始寫吧。”許懷謙也不是隨便抓人的,翰林院裡的那些編修、檢討們都學了若乾年的文,対寫那種咬文嚼字,文采斐然的文章已經得心應手。
就算他們寫大白話,寫出來的文章文采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可老百姓不需要啊,可能你說個成語,他都聽不懂,還得問旁邊的讀書人,經過讀書人的解釋才能夠明白。
一開始不覺得有什麽,時間長了,問得多了,自己都會產生自卑感,從而就対報紙失去了興趣。
還是大白話好,越白越好,不怕他們罵文筆不好,就怕他們連聽都聽不懂,連罵都不知道從哪裡罵起好。
這些筆帖式在寫文案的時候,許懷謙還把孟方荀抓過來監工:“你看他們的文章裡,哪些寫得平平無奇,哪些寫得情感充沛。”
作為第一份邸報,它可以是不完美的,也可以是有瑕疵的,但它一定不可以沒有感情。
沒有感情怎麽帶動百姓們的情緒啊。
被許懷謙抓了壯丁的孟方荀一頭黑線:“許大人,我還要給天下醫者寫賦呢!”
就因為許懷謙在朝堂上說教習令的時候,許懷謙順嘴說了一句,找個賦寫得好給他們寫一遍賦文。
整個翰林院就他的賦文寫得最好,人家不找他找誰?
“沒事不著急,”許懷謙拍拍孟方荀的肩膀,“一篇醫者賦而已,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寫好,你們把他們監工好了,以後邸報部的主官就由你來當了。”
“邸報部?”孟方荀咀嚼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不解。
“給你升官加薪呢。”他們翰林院現在已經出了他這個狀元還有沈溫年一個探花,幾乎是已經把朝堂給籠絡住了,在他倆這強強聯手下,孟方荀這個老實巴交只會寫一點情感充沛的賦文農家榜眼,就算他還有同在翰林院為官的編修嶽丈,也很難再殺出重圍了。
只能給他另辟蹊徑了。
好歹也是個榜眼,在翰林院天天修書撰史太浪費了,這個新出來的邸報部門就很適合他。
憑借著他在朝堂上跟昌盛帝說得那番話,相信昌盛帝已經回味過來這個邸報的無窮妙用了,他現在估計就等著第一份邸報發行,看反響了。
只要孟方荀把這件事做好了,民間反響好,相信要不了多久,昌盛帝就能在翰林院單獨成立一個邸報部,專門負責為他話事。
這也算是變相成為昌盛帝的心腹了。
“怎麽升?”顯然,能考上榜眼的人,也不可能一點野心都沒有,進了翰林院心甘情願當個編修就完了,孟方荀聽到許懷謙話立馬心動了,問了一聲。
許懷謙把他拉到一旁給他仔仔細細交代了一番,像報紙這種事,許懷謙雖然可以交給別人,但他還是覺得找自己人靠譜。
至少,孟方荀當了這邸報的主官,許懷謙敢說,這報紙上不會出現一句,罵他的話。
要不然他辛辛苦苦為大縉朝當牛做馬,累死累活的施行各項改革,結果卻被有心人拿著邸報做筏子,發表煽動百姓辱罵他的文章,他圖啥呀!
孟方荀被許懷謙說得熱血沸騰,回來之後拿起筆墨就寫了一首慷慨激昂的醫者賦,然後就在一眾筆帖式裡挑了十來位情感還算是充沛的官員,組織起做災情邸報的人手。
翰林院的人見許懷謙真用了筆帖式,而且還是全部采用白話文的形式,一個個都覺得許懷謙瘋了。
“這也太冒險了。”
“好歹一半文一半白,全采用白話文,要是天下讀書人不買帳怎麽辦?”
“還有那些大商人,人家花大價錢來買廣告,可不是為了買這些毫無意義的白話文章,怎麽也給人家寫首傳之詩吧。”
翰林院的官員還是挺想寫廣告的,上次給昌南寫廣告的那幾位官員,可是徹底紅了,下了衙,家門口蹲著不少求他們寫廣告的商人呢。
幾百幾千兩不等。
他們不要翰林院的書發行,準備拿回去自己找刻坊做廣告,要的就是他們曾經在科舉書上寫過詩章的名氣。
官員不可以私下收受賄賂,但可以出售自己的才華啊!京城物價高,他們這些翰林官日子過得緊巴巴的,能為家裡多賺點家用錢,也能讓家裡日子過得寬裕點,結果許懷謙不用他們了,可是讓他們好一陣傷心。
比起他們的傷心,其他幾部的人就純粹覺得許懷謙亂來了。
“胡搞!亂搞!”
“還以為他這次性子沉穩了,沒想到,還是這般輕浮不知輕重。”
“有了前頭翰林院的詩廣,就該老老實實的照本宣科才是,總想搞創新,瞎折騰,朝廷遲早要被他折騰完!”
這次其他幾部的人真的很生氣,上次翰林院瞎搞也就瞎搞了,出了事,外頭的百姓、商人怪的也是翰林院,牽扯不到他們身上來。
可這次許懷謙做的太過分了,賑災的廣告要是做不好,如此多的商人的怒火,朝廷應該怎麽去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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