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錢都是定死了的,一百文一袋,二兩銀子一車。
他們拉回去賣多賣少,縣衙不管,總之蚯蚓肥這個東西,想要掙錢,就不能賣得比糧食還要貴,再高價格也高不到哪兒去。
總得讓人家掙些路費。
商人們一看價格如此便宜,好些人都恨不得給他們包圓了,奈何這次來盛北的商人著實是多,就算他們想要包圓,也得給別人留一點,不能把人都給得罪死了。
他們填數額的時候,都是斟酌了又斟酌的,盡量買自己適合范圍內的蚯蚓肥。
縣衙這邊有方天祿管理著,許懷謙和陳烈酒也放心地收拾行李回京了。
盛北離京城不是很遠,幾百公裡,許懷謙只是回京述職,又不是回了京城不回來了,因此,兩人只是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要回京了。
“……怎麽我才剛來,你們就要走了!”許懷謙和陳烈酒剛收拾好東西,正要上馬車時,他們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倆轉過身,看到一個熟悉的人,都驚訝了一下:“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了?”裴望舒放下自己的行李,看到他倆驚訝的表情,笑了,難得看到這兩人也有驚訝的時候。
許懷謙挑眉:“翰林院沒錢供你們這些庶吉士讀書了,把你們這些庶吉士都給放任了?”一般官員沒有任職是不能隨意出入京城的,就算只是閑職也不可以,裴望舒能夠出京,總不能是來他這兒任職的吧?
“想哪兒去了?”裴望舒擦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的汗,看了看許懷謙的帳篷周圍,沒什麽可以坐的地方,直接往他倆的馬車車沿上一坐,“我是來做生意的。”
“做生意?”許懷謙挑了一下眉,“你也來買蚯蚓肥?”
“我家開綢緞鋪子的,又不種地,買蚯蚓肥幹什麽?”裴望舒搖搖頭,笑道,“我是來賣衣服的。”
“賣衣服啊,”許懷謙還沒開口,從下人口中聽到裴望舒來了,在自己帳篷裡替許懷謙做事的章秉文聽到這話,毫不留情地向裴望舒嘲笑道,“你不會是在翰林院裡學傻了,你那衣服,在我們盛北哪有市場?”
章秉文可沒有忘記,裴望舒做的衣服可都是五彩斑斕,適合有錢人家小姐穿的,他拿他那個衣服跑到他們盛北來賣,腦子沒病吧?
現在盛北的百姓,有幾個買得起他那些衣服的?
“你才學傻了呢,”裴望舒對上章秉文就開杠,“我除了綾羅綢緞的衣裳能賣,我就不能賣普通老百姓穿的衣裳了??”
這下輪到章秉文發愣了:“普通老百姓穿的衣裳?”
“嗯呐,”裴望舒指著章秉文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又指著街道上,幾乎都沒有什麽好衣裳穿的百姓們,“你看看你們這兒,都找不出幾個能穿衣裳的人了。”
許懷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確實,街道上不論富不富裕的人,身上的衣服都皺巴巴補丁打補丁,找不出幾個穿得乾乾淨淨,漂亮漂亮的人了。
沒辦法,來到盛北,許懷謙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吃、住上,為了能夠讓他們有糧食吃,開荒種地養蚯蚓肥,為了讓他們有地方住,燒磚、燒瓦修房子,為此,他至今住的都是帳篷呢,那還有閑工夫注意到他們衣著。
“你們盛北百姓這次賣了麥子,手頭上總有余錢買衣裳吧,”裴望舒從包袱裡拿出一套普通百姓常穿的棉麻衣服,“看看我在京城盛北區開的作坊做出來的衣物,連讓他們買布匹回去自己裁縫衣服的空隙都省了。”
許懷謙把裴望舒手上的衣服拿過去看了看,一套裁縫得很好的普通百姓的衣裳,材料也適中,他問道:“你這樣一套衣服賣多少錢?”
“麻布的六十文,葛布八十文,棉的要貴一點,要一百五十文。”
許懷謙估摸了一下,一匹麻布一百二十文,能做兩套衣服,裴望舒這衣服比買布回家自己裁縫還便宜啊。
他疑惑地向裴望舒問道:“你這不虧本?”
“不虧,”裴望舒給許懷謙說,“你們買的麻布都是人家賣出來的價格,我們進貨要不了那麽高的價錢,再付出一點人工,只是說賺得沒有那麽多,但賺肯定是賺的。”
同其他商人一樣,裴望舒走得也是薄利多銷的路子,他算過了,如今盛北,人人忙著種地修房子,很少會有婦女有閑心在家縫衣裳。
需要買衣服的人,至少都得有百分之八十的人。
一千萬的災民,那就得八百萬人了,就算一件衣服他隻賺一個銅板,他也能賺八千兩了。
何況,他還不止隻賺一個銅板。
裴望舒自己都為自己的機智得意:“怎麽樣,我這衣裳在你們盛北打得開銷路吧。”
“打是打得開,”許懷謙看著樣式簡潔的卻做工精細的衣服點頭,現在百姓們正是缺衣服的時候,裴望舒這衣服不用說,一拿到互市街上賣肯定要瘋搶,“就是你帶了多少衣服來?”
這少了可不夠分呐。
“十萬件。”裴望舒也歎氣,“沒辦法,我在京城盛北區開的作坊,就那麽多人,每個月讓她們縫衣服,縫得手指頭都快破了,從去年到現在也才做這麽些衣裳。”
裴望舒不想多賺嗎?他也想啊!
可他那作坊就那麽多人,這些衣服都是會針線的姑娘、哥兒們一針一線縫補出來的,針腳細密,再多的是一件也做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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