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告訴您。”
歐律司說著,突然按住了艾多因的肩膀。艾多因愣住了,抬起頭和歐律司對上,四目交接間,他好像被歐律司的目光給冷到一樣打了個寒顫。
但歐律司的目光並不是冷的,正相反,它在沸騰,在喧囂。近乎恐怖的高溫就像是來自煉獄的火焰,令人背脊發涼。艾多因全身的防衛本能都被這樣危險的目光給觸發了,可歐律司強大氣勢讓他全身發軟,愣是一下都動不了,完全被壓得僵死在原地。
歐律司靠了過來,艾多因下意識地死死閉上眼——
啾。
有什麽溫熱的東西輕輕地貼到唇上。
艾多因愣住了,那個柔軟的觸感對他來說熟悉又陌生。陌生的是他從來沒直接感覺過,熟悉的是他知道那是什麽。
是嘴唇。
並且,一觸即離。
歐律司觸碰的時候嘴唇太小心、太審慎、太珍惜,松手的時候手指太緩慢,太笨重,太僵硬,沉默的時候眼神太愧疚、太痛苦、太掙扎,讓艾多因的腦袋停轉了好一會,然後才意識到,剛剛的接觸,或許是一個帶了戀愛意味的吻。
歐律司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而後又突然動作很大地移開手,低頭用憤恨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手指。
最後他垂下肩膀,輕聲說:
“……現在,您明白了嗎?”
其實歐律司想的都是很過分的東西,夢裡夢到的也過激多了。歐律司還想把艾多因鎖在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地方,想讓艾多因隻想著自己,除了自己別無選擇。
可那都只是想而已。
真的第一次對上艾多因的唇,他甚至就連貼一下都發抖,根本做不出什麽來。
畢竟,那可是艾多因啊。
要怎麽說明艾多因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
歐律司無法回答。
這是一個他明知道答案,卻永遠無法準確回答的問題。
第八章
“……現在,您明白了嗎?”
聽到歐律司這麽說,艾多因人傻了。
——就只是這麽點小事嗎?!!
好吧,其實也不算小事,但顯然沒到要歐律司自戕的地步。艾多因覺得歐律司實在是有點太過激了,可是看到歐律司那個上刑場的態度,以及那個把自己認定為罪人的表情,話又堵在嘴裡說不出口了。
也是,他和歐律司的觀念不一樣。歐律司從小就被所有人唾棄,作為奴隸被使喚,或許對他來說這樣的念頭的確非常大逆不道,非常恩將仇報。
可即使如此,艾多因也無法接受歐律司這樣貶低自己。
其實歐律司對艾多因來說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歐律司是艾多因在這個世界裡唯一一個能完全信任的人。因為起初的歐律司比他還弱,而且還有契約在身,之後則是因為多年生活的情分以及歐律司的表現。
即使後來歐律司變得很強了,艾多因依舊信任歐律司。說來慚愧,歐律司明明比他小,但他卻從歐律司身上得到了安全感。
而且,兩個人過日子終歸還是和自己一個過不一樣的。這個世界一直沒能給艾多因歸屬感,直到多了一個歐律司。只有屋子裡有人在等的時候,艾多因才真正感覺自己有了家,有了歸處,而不是一個流浪的異鄉人。
只是……雖然由憧憬、崇拜、感激等等各種因素開始起的喜歡本來就存在,但艾多因不知道歐律司的喜歡到底有多少分是雛鳥情節,更不知道自己對歐律司的好感到底是見色起意、憐憫還是依賴。
歐律司真的是出於自己的意志這麽做的嗎?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艾多因覺得自己和歐律司談戀愛就像是老師和學生或者心理醫生和病人談戀愛一樣……其實非常不合適。
而且,怎麽能讓歐律司在沒有別的選擇的時候做出選擇?即使歐律司似乎沒有因為曾經是奴隸和黑魔族的身份覺得自己卑劣,但在歐律司的心中,兩個人的地位真的是平等的嗎?肯定不是。艾多因很清楚,在歐律司心中他比歐律司自己要重要多了。
歐律司真心實意地認為自己是自願捧高他的,真的嗎?把喜歡的人看得比自己重不奇怪,可到了歐律司這個程度實在是……到底是因為性格和經歷的綜合作用,還是因為他無形中給歐律司打上了思想鋼印?就像是鯊魚玻璃板的那個實驗一樣,即使歐律司已經變強了,還是無法逃脫最初對他的那個印象。
如果真是那樣……就太可悲了。
現在問題在於,歐律司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繼續忍受目前的關系了。知道歐律司這麽痛苦,艾多因又不可能繼續維持現狀。
怎麽辦?
說實話,艾多因不覺得歐律司的親吻令人討厭……而且無論如何艾多因都不想看到歐律司這樣。歐律司求死的事給了他太大的震撼,一想到他就害怕得整個人都像是墜入深淵一樣。
於是,艾多因深吸一口氣,禮尚往來地給了歐律司一個一觸即離的吻——
果然,他一點都不討厭。
“情侶和陌生人,”艾多因輕咳一聲,耳朵都紅透了,聲音也有些不穩,“兩種關系……你選一個吧。”
最後的結果,自不必說。
或許是因為艾多因的態度對於歐律司來說就是有那麽大的影響力,歐律司慢慢地接受了他對艾多因的欲望,不再露出痛苦的表情。他逐漸不再遮掩,時常用火熱的眼神直盯著艾多因看,但行為依舊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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