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算是有人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想走了。他頭暈耳鳴,摸出照明燈打開,周遭視線驟然一亮。
這是一片藤蔓地,比成人的腰還要粗壯的藤蔓一條條地楞豎到天際,莫遙仰起頭看了看,都看不到藤蔓的盡頭。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細小些的,和手臂般粗的藤蔓糾纏成一面面網狀。
莫遙環視一周,這裡沒有一頭怪物,寂靜得只有他的呼吸聲。
心念一動,抓起一條藤蔓穿過網狀裡的空隙,用力一拉地拉拽到後面,把那條藤蔓系好,接著再拉起新的一條藤蔓,系在斜對角,一張簡單的吊床就做好了。
做完這些,莫遙還沒停下來,他把照明燈掛在藤條上面,雙手抖開從隱藏空間取出來的格子布,把格子布鋪在網床上。他用手壓了壓,確定沒問題後,爬上藤床坐上去,低下頭去檢查自己的雙腳。
脫下筒靴,他腳板上穿著的襪子磨破了,上面沾滿血跡,莫遙倒抽口氣地把破襪子脫下來,看著上面血肉模糊的腳底,臉上表情抽了抽。
“嘶——”
好疼啊。
莫遙手裡拿著消毒劑在上面噴了噴,痛得莫遙齜牙咧嘴的,眼眶微紅地掉下生理性眼淚。他在心裡再度把袁牧誄罵了一頓,全身上下都一通罵,罵到累了才停下來。
等見到江一皙,他一定要讓江一皙收拾這個袁牧誄。
想到江一皙,他包扎傷口的手頓了頓,眼眶微微酸,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迫切地想要見到江一皙。
你在哪裡呀?
莫遙緊抿起嘴角,他不敢放松警惕,把傷口包扎好後,又喝了一瓶抑製劑。接著他把用來消毒傷口的消毒劑在周圍噴了噴,才躺了上去。
望著被濃霧籠罩著的天穹,周圍萬籟俱寂,一顆星星都沒有,一聲蟲鳴也沒有。莫遙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雙手抵在下巴處,不知不覺地就疲憊到睡了過去。
……
莫遙做了個噩夢,夢裡他被一條恐怖巨蟒狂追,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視線裡一片荒蕪,只有他一個人,和後面張大嘴巴的巨蟒。
他被逼近到懸崖,萬丈深淵的懸崖籠罩著死亡的氣息,在巨蟒的想要將他吞咽下去時,莫遙咬牙縱身一躍,跳入到懸崖。
畫面一轉,他來到一面平靜的湖面前。
莫遙低頭看向湖面,上面倒映著張帶著稚嫩的臉龐,是縮小一號的自己。
他蹲下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莫遙心裡狐疑,這張臉,是初來時的模樣,自從莫遙長開後,褪卻了青澀,現在他的身形偏向了成年人,看起來不再那麽單薄,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的幼態。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又變成了這幅模樣。
莫遙惶恐地站起來,湖畔什麽都沒有,入目一片白茫茫,這個世界裡,好像也只有他一個人。
接著,在世界的盡頭,出現一道身影。
那身影瘦高單薄,朝著他的方向越來越近,莫遙下意識地頓住腳步,直愣愣地看著那個走近自己的人。
“是你?”待看清是誰,莫遙怔住了。
那是個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莫遙”。
“莫遙”歪了歪頭,表情純良無害,他伸出手摸上莫遙的臉,聲音清清亮亮的,琥珀色的星眸眸光粼粼,“你怎麽那麽狼狽……”
莫遙順著他的視線下移,看到自己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製服,製服好多地方都被外力地割裂開了,開口參差不齊,不像是被鋒利的工具割開的,更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勾到撕裂造成的。
他抬起手臂,手臂細弱單薄,極白的皮膚能看到裡面流淌著血液的細長血管。莫遙愣了下,上面一絲傷口都沒有。
他明明記得,這上面全是傷痕來著……
不,他身上怎麽會有傷痕?
莫遙怔怔地瞪圓了雙眼,懵然而無措地抬起頭看向“莫遙”,想要從他的臉上求得什麽答案:“你究竟是誰?”
“我?”
面前的少年甜甜地笑了起來,上面的小梨渦極其刺眼,他咦了聲,輕聲道,“你該醒來了。”
說完,“莫遙”在眼前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別走!你還沒說你是誰……”
莫遙驚呼出聲,啪地一下整個人驚醒過來,天光微亮,不知不覺間,莫遙睡了幾個小時。
他撐著起來,揉著發脹的腦袋,仔細地盯著周圍,他起身把筒靴穿上,將格子布卷起來,塞回到空間裡。
順帶從裡面翻找出一顆蘋果。
他張了張嘴,喉嚨發痛,聲音嘶啞得說不出話來。原來劇烈狂奔,還能傷到聲帶呀,莫遙張嘴啃了一口蘋果。
香甜的汁水滋潤過燥疼的喉嚨,感覺沒那麽疼了。
莫遙餓了快一天一夜,比手掌還大的蘋果吃完,他還沒感覺到飽,饑餓感來得又凶又猛,莫遙無奈地在空間裡翻了翻。
他不敢在這個時候生火,拿出牛肉罐頭,打開快速地吃完。
吃完後,他忍著腳上的疼痛,加快了步伐。
這片藤蔓地比他想象的要大,莫遙走了大半個小時,才從藤蔓地裡走出來,現在他的面前,是縱橫交錯生長著的黑色荊棘林。
莫遙的注意力被其中一棵荊棘林給吸引住了。
它的頂部,生長著嫩綠的葉子。
在一片漆黑的荊棘林裡,忽然多出如此豔麗的色彩,變得既詭異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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