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有些過不了明路的銀子,這次倒是順理成章洗乾淨了。
他這麽坦蕩,陸昭白神情一斂,複又笑:“天下博名聲的多了,好歹殿下做的還是正經事。”
不像那些沽名釣譽之徒,成日裡滿口仁義道德,其實一肚子男盜女娼。
趙無策聽出他話中之意,手指在他的發間摩挲,輕聲問:“不好麽?”
陸昭白看他,聽他慢慢說:“這不是你希望的朝廷麽?”
吳國越爛,對陸昭白越有利。
陸昭白卻沒說話。
這些年被困在皇城久了,人也像鬼。
可去了月河州之後,他一路見百姓困苦,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個人。
“你跟皇上請旨,讓我去隨著賑濟災民的?”
他轉移了話題,趙無策無辜的搖頭:“我可沒那麽大本事,能說動父皇。”
可惜他眼裡狡黠狐狸似的,直接出賣了他。
陸昭白眯眼,就聽趙無策繼續說:“宮裡那位新人,亂吃飛醋,某人忙著哄新人,隨口把你打發出去罷了。”
他笑起來,無辜又純良。
陸昭白沒忍住,掐了掐他的臉,問:“是你的人?”
趙無策頓時搖頭:“我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你。”
他故意歪曲,又在陸昭白要打人之前招認:“是咱們的人。”
這一個咱們,讓陸昭白的手停住,眼神也有一瞬波動。
趙無策見他眼神松動,自己先低下頭去咬他的唇:“這幾日忙其他,沒空來看你,想我不曾?”
他的氣息灼熱,吻也是霸道的,陸昭白躲不開,倒被這吻燙的軟了身。
“……不想。”
趙無策輕笑,含著他的唇珠,聲音也含糊下去:“看來我得再努力下,才能讓阿白……食髓知味。”
第52章
努力了一夜的趙無策,第二日成功讓陸昭白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起來時,趙無策已經走了,衣服被規矩疊放在床邊,桌上還留了張紙條。
“阿白若是想我的緊,醒了便來尋我。”
陸昭白嗤了一聲,眼裡倒是漾出點笑意。
因著他這張紙條,陸昭白愣是拖到了下午才出門。
有皇帝的旨意,他這個災後安撫的監工名正言順。
陸昭白到的時候,趙無策正在逐一安排事務,少年人站在冷風地裡,神情冷肅,與他記憶中半點重合不上。
他掐了掐指尖,無聲的笑。
這才狗崽子的真面目。
結果下一刻,狗崽臉上冰霜融化,百花盛開。
“督公。”
他仗著無人敢抬眼看自己,衝陸昭白笑的齜牙。
陸昭白頓時想翻白眼了。
“殿下。”
他走過去,行了一禮,就被趙無策抓住了手。
袖口寬大,無人看到他手指摩挲對方的掌心。
“外間風大,督公可去帳中避寒。”
那一聲聲的督公疏離,眼神倒像是夜間他叫自己阿白時繾綣。
陸昭白卻沒有立刻去。
他過來當監工,先隨著趙無策四下轉了轉。
城中地方不夠,災民暫且都被安置在了城外不遠處,陸昭白去的時候,見這裡雖然亂,卻是亂中有序。
趙無策辦差盡心,將這裡打理的很好。
聽到陸昭白誇他,趙無策隱形的尾巴搖擺,面上還要含蓄的笑:“分內之事。”
可等沒了人,他就原形畢露。
“阿白竟不想我,來的這樣晚。”
才進了帳中,趙無策就抱著他,撒嬌似的。
在外面吹了風,他鼻尖都是涼的,跟陸昭白相抵,倒是誰也嫌棄不了誰。
陸昭白沒推開人,擰眉:“外面還有人。”
“無妨,他們不敢進來。”
抱住了人,趙無策覺得一顆心到了實處,他狗似的蹭著人撒嬌,也讓陸昭白的一顆心軟了下來。
“沒正形。”
那會兒陌生的感覺,被他一個擁抱消散,陸昭白垂眸,遮住眼底那一點笑意。
傍晚時又下了雪,趙無策這些時日應對得宜,將事情都安排下去,叮囑人有異動隨時來報,這才帶著陸昭白走了。
他們卻沒有回宮。
“皇城離此太遠,督公既是監工,當與我同盡心才是。”
他拿著這個借口,將陸昭白拐帶到了臨時下榻的居所,美其名曰,離得近,有事好照應。
陸昭白暗地掐了一下他的手指,人倒是乖乖的隨著去了。
他們下榻的地方,是山腳下的院子,冬雪紛紛,院裡有一顆梅樹,開的極好。
陸昭白不過多看了幾眼,趙無策就上了心:“吃了晚飯,我帶你去看梅花?”
陸昭白才不要去:“怪冷的,殿下自去吧。”
“踏雪尋梅,別有一番風味,阿白不去多可惜。”
他興起便要去,等吃了飯,挨挨蹭蹭的,到底將人拐去了後山。
山路崎嶇,趙無策持著一盞氣死風燈,將陸昭白護在懷裡。
風大,卻無半分吹到他。
他沒有騙人。
後山確實有一片梅林,豔麗的紅,在夜色裡如顏料潑灑,點點細碎,被燈火照著,似人間仙境。
山下是萬家燈火,夜幕暗沉,唯有這一盞燈近在眼前。
還有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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