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將士上前,將齊躍拖了出去,懸掛在外面,趙無策則是帶著人出了大帳。
只是出門之前,卻又抓住了陸昭白的手:“隨我一起。”
陸昭白不語,狀似乖覺的跟在他身邊。
有人悄然看他,陸昭白抬了抬眼皮,手指在一側,做了個手勢。
今夜這些將士裡,有他的人,今夜混亂,趙無策漁翁得利,可他的人馬也是既得利益的一方。
……
當夜,趙無策就給京中發了消息,其一是齊躍已死,其二是月河州叛亂未定。
知道趙無策還活著,皇帝第一反應便是松了一口氣,他如今的子嗣不多,才處決了一個趙無辰,眼下沒幾個可以用的了。
這趙無策雖然只有些小聰明,可大難不死,也算是有些福氣。
眼下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趙無策嶄露些頭角,好為以後鋪路。
前去平叛的將士都是趙陌的親信,所以他踏踏實實的將兵權下放,卻渾然不知,那些兵權,都被收歸到了趙無策的手中。
不過半月時間,月河州的事情就被處理妥當。
齊躍的其他部眾都被平定,趙無策順理成章的接管了那些人馬。
這期間,陸昭白沒再參與過任何事情,他只是冷眼旁觀,見趙無策順勢接管了兵權,見他將那些將士們安撫的妥當,見這月河州裡齊躍的舊部,如今也對他俯首稱臣。
這些人,到底是才投誠,還是原本就是趙無策的?
而他的背後,到底有多少後手?
陸昭白的眼神清清冷冷的落在趙無策的身上,他仿佛無知無覺。
只是待其他人都走後,趙無策才偏頭看陸昭白,眼睛裡滿是輕佻的笑意。
“阿白怎麽這般看我?我可要心動了。”
沒了外人,他便隨意的多,湊近了陸昭白,近的可以讓陸昭白聞到身上的香氣。
是雪松的味道,凌冽又乾淨,溫和無害,跟他的內裡半點不搭。
陸昭白抿唇:“殿下好算計,謀劃多久了?”
這幾日跟在趙無策的身邊,足夠他想清楚前因後果——
自進了月河州,他就已經算計好了,以自己為引,讓齊躍下手。
其後他借著死遁,完美的將自己從這場禍事中摘出去。
與此同時,京中發難,使齊躍不得不反。
他一反,趙無辰必死無疑。
而現在,齊躍死了,月河州被重新洗牌,趙無策得了兵權,還為自己的履歷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日後朝堂裡,趙無策這一席之地,足以霸佔半邊天。
而這些謀劃裡,時間、金錢、人脈、運氣缺一不可,趙無策全都佔了。
可他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是誰在背後撐著他?
陸昭白神情裡滿是探究,趙無策只是笑:“大概,從上輩子就開始謀劃了吧?”
他半真半假的說,陸昭白隻當他在說鬼話。
“是麽?那殿下可真慘,上輩子機關算盡,這輩子還要繼續蠅營狗苟。”
趙無策笑的輕佻:“兩輩子都有阿白,怎麽能叫慘?當然,若阿白肯與我再親近些,我大概會更歡喜。”
他呼吸落在陸昭白的耳側,讓陸昭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陸昭白半個字都不想跟這人多說,拂開人便往外走,以至於走出很遠才想起來,他方才本來想問的是——他的人馬,趙無策當真無知無覺麽?
這個問題,顯然從對方的嘴裡,得不到答案。
……
此間事了,已經是十一月初。
月河州下了第一場雪。
雪花覆滿城,天地之間一片銀白,所有的罪惡都被遮蓋,無跡可尋。
預備啟程回京之前,趙無策才想起來那個被自己遺忘了許久的小院。
跟陸昭白住了段時日,裡面有些私人物品,趙無策沒讓下屬去,而是自己去了小院取。
誰知,卻在這裡瞧見了阿光。
這些時日,阿光依舊住在這裡。
他將小院打掃的乾乾淨淨,很認真的打理著他們的家。
趙無策站在院外,瞧著小孩兒拿著掃帚打掃院落時,莫名覺得心中一軟。
魑魅魍魎見的多了,心都跟著硬了。
可這一刻,他難得起了點惻隱之心。
“恩公?”
阿光瞧見他的時候,下意識站直了身體,小孩兒的眼裡滿是驚喜,可又在看到他的裝扮時,驀然抿唇。
從第一次見,他就知道眼前人不一般,相處那些時日,陸昭白偶爾出口的“殿下”,更讓他隱約猜到眼前人的身份。
他什麽都不說,也什麽都不問,但那段時間,是真的誤以為,他有了家人。
這會兒瞧著趙無策一步步走近自己,不必開口,他就能感受到趙無策身上的威壓。
明明衣著規矩,他偏感知到了血光與煞氣。
阿光真切的意識到,眼前人,與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恩公,您是不是要走了?”
小孩兒的話問的艱澀,趙無策居高臨下的瞧著他,那點惻隱之心,就被撕開了個口子。
“狗崽子。”
他盯著阿光,漫不經心的問:“要不要跟我走?”
阿光的眼睛,瞬間亮了。
“你,你會帶上我嗎?”
他問的小心翼翼,趙無策嗤了一聲,也不回答他,只是進屋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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