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自薦枕席也要有點自覺,你不往裡躺一些,我怎麽上床?”
他聲音浸潤了酒意,帶著點暗啞,像暗夜裡勾人的妖精。
下一刻,陸昭白就伸出手,一把拍上了妖精的臉。
“滾出去。”
趙無策如他所願的滾……上了床。
順便將陸昭白攏在了自己懷裡。
陸昭白喝了酒就犯困,這會兒眼睛都要睜不開,偏生身邊還有一隻獠牙的惡狗盯著,他煩躁的抬腳踹人,又被趙無策把腳也夾住了。
“怎麽這麽涼?”
陸昭白嗤了一聲,扯了一把錦被,聲音漸小:“冷的很,殿下要替我暖腳麽?”
他隨口作踐,誰知趙無策竟真的坐起身,把他的腳攏在了懷裡。
困意散了三四分,陸昭白眯眼看人,趙無策的手在他的腳上揉著,暖的格外認真。
夜色暗沉,竟不及他眼中半分。
有那麽一瞬,陸昭白恍惚覺得,惡犬收了獠牙,為他俯首稱臣。
他手指微蜷,將腳收了回來:“隨口一說,殿下怎麽當真了?”
他擁著被子翻身,又被趙無策攏到了懷中:“阿白的話,我字字當真。”
陸昭白被他話裡滿滿當當的深情驚到,半個字都不肯再說。
趙無策也不逼他回應,抵著他的額頭,輕輕蹭了蹭。
少年身量比他還高些,將他小孩兒似的摟著,指尖若有似無的劃過他的心口——才在趙無策那裡搶過來的玉墜,這會兒已經掛在了他的脖頸。
“殿下這是後悔了,打算收回去?”
趙無策就笑,低頭在他耳垂上親了親:“阿白放心,給出去的東西就是你的。”
這人親的他一激靈,一而再的撩撥讓他心緒浮動,下意識閉眼,將人虛虛的推了一把:“那就老老實實別動,睡覺!”
趙無策笑聲在夜色裡繾綣又多情:“遵督公令。”
可直到陸昭白的呼吸悠長,他還醒著。
室內燭火熄滅,一片暗沉,他目力極好,也只能勉強辨別懷中人的五官。
他仗著人睡著,之間虛虛的在陸昭白的臉上比劃著。
最終,指尖落到了那個玉墜上。
陸昭白大概不記得了。
可他永遠記得。
十歲那年落水,其實不是皇妹推他,而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小丫頭囂張跋扈慣了,無意見他脖頸上懸著的玉墜,指揮小太監們來搶,被他咬了一口。
她氣急敗壞的把玉墜扔到了湖裡,趙無策想也不想的跳了進去。
那是母妃留給他的遺物,也是他唯一的念想。
到底是小丫頭,眼見得他半天沒浮上來,以為他要淹死,心虛的帶著小太監們慌慌張張的跑了。
後來趙無策還是爬了上來。
他哆哆嗦嗦的捧著玉墜,冷風如刀割在他身上。
有人在冰天雪地裡,扔給了他一件狐裘。
那人是陸昭白。
十二歲的陸昭白眉眼稚嫩,唇上泛著血珠,身上衣服被撕碎。
可他將唯一的一件狐裘扔給了趙無策,跟他說:“活下去。”
他那天捧著玉佩,擁著狐裘,從此人生有了新的方向。
活下去。
起初他只是想活著走到他的面前。
後來,他要活著,護佑那一尊被褻玩凌辱的神明。
可他失敗了。
神明不要他護佑,隻身赴死。
趙無策描摹著陸昭白的眉眼,如今神明在他懷中。
是活著的。
趙無策低頭,在他眉心落了個吻,將人擁的牢了些。
有些事情,一次就夠了。
神明既在他懷中,這一次,誰都休想奪走。
……
第二天一早,趙無策就被神明踹下了床。
少年臉色薄紅,疾言厲色:“滾出去!”
趙無策無辜的看著自己的下半身,試圖解釋:“督公,那什麽,男人嘛,血氣方剛是很正常的,這說明我發育好……”
的確好,好到睡得迷迷糊糊,抱著人的腰肢頂弄。
還……弄出來了。
下一刻,迎接趙無策的就是一方軟被。
被子上還帶著點腥味兒,陸昭白拂袖而去,趙無策扯下這一方被子,低下頭罵了一句:“誰讓你這麽精神的?!”
可惜小小趙聽不懂,被阿白那薄怒微嗔的眼神一掃,還隱隱有抬頭的架勢。
身後傳來少年的氣聲:“還不滾?”
趙無策頓時討好的笑:“阿白別氣,我這就走。”
他記吃不記打,臨走前,又趁著陸昭白不設防,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放心,這等好東西,我下次一定留給你!”
話音未落,人已經跑出了門,也免於被茶杯砸的厄運。
可惜茶杯還是遭了殃,在地上碎裂成片,內中的茶水潑潑灑灑暈染了地面。
小太監進門來收拾,小心翼翼的覷著他臉色:“主子,要把外牆的機關重新加固麽?”
昨夜殿下前來,好險被射成了刺蝟,可惜那機關是一次性的。
陸昭白眼中戾氣十足:“要,再尋些毒物來,毒死他!”
小太監應聲就要去,又被陸昭白叫住:“抱樸,回來。”
被喚做抱樸的小太監連忙站住身,乖覺的應諾:“主子還有什麽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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