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也沒想到,覃言最後會通過那條河流,卷入了更遠地方的一座山裡頭,並且被人救走。
覃陟利用各種偽裝,營造出九皇子失蹤的消息。皇室秘聞不能傳出去,這件事情也就惹得皇后心煩意亂而已,皇帝又不在意區區一個不受寵的九子。
於是覃言就那樣在皇室的眼中失蹤了。
想通了這件事以後,朝言當天久久不能平靜。若是想不起來還好,他就可以和景傾哥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日子。可他現在想起來了,皇室裡覃陟狼子野心,覃深虎視眈眈,覃越肯定會有性命之憂。
不管別人如何,皇后盡心盡力撫養他長大,為的就是保護太子覃越。
他還不能倒,也不能就這麽撒手不管。
於情於理,都該報答皇后的養育之恩。
新年後,朝言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他又坐在了平常覃陟覃深會來的地方,稍微在裡側坐了些。後來終有一次,覃深真的又來到了他身邊,淡淡問道:“想好了麽?”
“嗯。”朝言很冷靜,“再過幾個月,待我將孩子生下,我會跟著你走。但是,我需要眼睛的解藥,五皇兄應該能為我辦到吧?”
關於他說到孩子的時候,覃深眉頭皺了皺。他不是沒發現,只是一直不想問,更不敢問。到了如今,覃深才很冷漠的說道:“皇室之人,為了一個農民的種,還要為他留下麽?”
“不必多言。再說了,若我帶著孩子回去,只怕對自己更加不利吧。”朝言似乎就拿捏了覃深不敢對他怎麽樣的心思,話語很篤定,“五皇兄,就當是幫我最後一回,時間到了……我自然會走。”
“好。”覃深說完話時,實際上的拳頭早就握了起來。
倫理綱常,血肉之親,在他眼裡通通都是不做數的。除了朝言自己明白,覃深如果真的動起手來,肯定覃陟也是逃不出來的。
如今覃陟以為自己的靠山是覃深,可誰都沒想過,所有人於他而言,都是棋子。
若要有帝王之野心,必須摒棄所有。
覃深在走時說了句:“阿言應該明白,若想讓我幫你到底,你最後應該怎麽做。”
於是又相安無事的家中度過了幾月,直到自己身體完全恢復,朝言才挑了個日子離去。覃深早就給他安排了回去的馬車,但解藥依舊沒有送到。
*
回宮那一天,街上忽明忽暗,似有暴雨欲來。
但不知為何,等他起身,昏黑的天似乎又抽身離開,整個天都被陽光浸染。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這詭異的天氣讓一旁的小廝嘟囔了幾句。
朝言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經慢慢好轉,能看見光。
但唯一能解開屏障的只有解藥,他還沒有拿到。
九皇子回宮,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彼時皇后在閉關修養,而太子終日被人看護著,同樣不知什麽情況。
朝言還沒有給自己喘口氣的機會,晚上就收到了皇后的秘密傳召。
他也顧不得什麽,當即就啟程去了皇后所在的靜心祠堂。夜裡,皇后屏退眾人,聲音也嘶啞了一些。皇后一直是個聰明的女人,年輕時有著溫婉之美,如今卻好像身心俱疲,整個人都垮了。
她跪坐在墊子上,小心翼翼的撫摸著朝言的臉:“你這是被他所害嗎,眼睛……眼睛怎麽成了這樣。”
“母后先別擔心。”朝言隻得寬慰道,“眼睛的問題很快就好,我現在隻想知道,太子哥哥是什麽情況了。如今覃陟鋒芒畢露,但他顯然不是最大的對手,而是背後的覃深。”
比起那個蠢材哥哥,覃深的手段就不知道高深到哪去了。
皇后名喚李蕙,聞言便端正了坐姿,默默講述道:“越兒的症狀的確是中風之兆,但他現在意識清醒,卻全身癱瘓。我都不知到底是怎麽弄的,皇上早有懷疑覃陟動了歪心思,可覃深的手段太高明,沒抓到任何把柄。”
“如今皇上的確對他二人起了疑心,但覃深的表現又不疾不徐。現在我懷疑,覃深莫不是想太子崩逝,日後直接來逼宮……”皇帝年歲已高,加上近些年種種原因,讓那二人的勢力擴大了起來。
李蕙有這個懷疑是理所當然。
朝言聽後閉了閉眼,內心有些煎熬。
景傾哥,怕是以後不能和你相伴一生了。他必須擔起這個責任,嚴景傾的救命之恩已報,可皇后的撫養之恩還沒有報答。
如今皇后一脈落難,皇室岌岌可危,朝言不能再這麽躲藏下去了。
煎熬過後,朝言很果斷的對她說道:“明日朝堂之上,我會重新返回去。我要先看朝堂之上再議論什麽,也好明白這個方向。太子哥哥,等明天下朝後我會去看他。”
這麽說完,李蕙倒是很欣慰。
到了目前,她才握著朝言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默默說道:“這些日子裡,是不是受了許多苦?你可是怎麽過的?”
皇后這樣問,朝言還是不能說。
他並不能告知自己已為別人生過孩子的事情,除了五皇子覃深無可奈何的被他知道,但再也不能放出任何一個人聽見了。
這不僅僅是對自己的保護,更是對嚴景傾和自己那兩個孩兒的保護。
若是被覃陟知曉了,後果不堪設想。
朝言明白,對於覃深這樣的聰明人來說,他那個哥哥幾乎是可有可無。若是逼急了,恐怕連哥哥都要出賣。越是城府深,心思就越難猜測,覃陟可能都還不知道,自己在弟弟的眼裡,幾乎就是個棋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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