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去外頭熬好了湯藥,小心端著,到了破屋門前,卻瞧見門泄了個縫隙,涼風直往屋裡頭灌。
“!”
紅菱心下一驚,腦中想起這幾天日日往魔界中跑的九嬰。
她正要破門而入,忽聽裡頭孩童聲嗓細弱,瑟瑟啞啞叫:“爹爹。
紅菱步子一頓。
也是,魔殿數千護衛,都擋不住他出去亂鑽,更何況這小小宮牆,和一扇木門。
屋中,玉衡面無表情:“我已說過,我並非是你父親。
殷淵少見玉衡這般冷淡,眼圈一紅,爬到床邊,抱玉衡大腿:“爹爹,莫不要我……”
“嘶……”
玉衡斷骨處本就撕痛,被殷淵這樣一搖,呼吸一斷,人險些要撅過去。
紅菱聽得裡頭亂鬧,慌慌撞入屋中,手上湯藥端的不穩,碎了一地。
紅菱一把將殷淵揪住拖下床,厲聲斥道:“你做什麽?還嫌他不難受,要害死他麽?”
玉衡:“……”
聲嗓如此之大,連玉衡都嚇的心中一跳。
剛罵完,紅菱便有些後悔,淵兒自小身子骨弱,她向來都是寵著供著,頭一次如此嚴厲。
她話未落,殷淵卻先開了口,眼中深黑,咬牙瞪她:“壞人!”
“你是壞人!”
“你欺負爹爹……”
紅菱一點就著,叉腰便罵,頗有些當初在棲鳳殿中的潑辣,震得玉衡耳邊嗡嗡的響:“我是壞人?我欺負你爹爹?”
“我告訴你,這乾坤殿裡,沒人比你父王欺負起他來更心狠手辣!”
“你同我叫嚷算什麽本事,有膽子去跟你父王叫板!”
“你叫他爹爹,可你為他做了什麽?你把他帶出來,你可護得住他麽?”
“你哪裡配叫他一聲爹爹!!!”
玉衡被紅菱震得心慌,生怕她把殷冥喊來,道:“你……”
紅菱轉頭喊他:“你給我閉嘴!”
玉衡縮縮脖子,閉上了嘴。
紅菱這脾氣他可是知道,越勸越是來火,他再多說兩句,紅菱一個上頭,再把她小主子打了,那可麻煩。
破草屋裡,一大一小聽她劈裡啪啦亂罵。紅菱中途都未停下喘口氣,淵兒紅著眼圈,壓根沒機會開口。
等她罵夠,殷淵剛說出個“壞”字,紅菱一摔門,直接出去了。
扔下殷淵站在榻邊,吸流鼻涕,抽噎發愣。
玉衡心中不忍,歎了口氣,道:“你過來。”
殷淵爬至榻邊,不敢再胡來亂碰,隻趴在玉衡腿邊。
玉衡手上往前伸,摸到淵兒的頭,細軟發絲搔的人心頭軟,他道:“你紅菱姑姑,可不是個壞人。”
殷淵搖頭:“她是!”
“那日外面,她凶爹爹... .”
哪日?
玉衡被紅菱亂罵次數不少,當真是記不清楚。
他想了又想,才終於記起來了,那日初見這“鈴蘭仙君”時,紅菱是搶在殷冥前頭鬧了幾句。
話是有些不中聽。
玉衡道:“那我問你,你父王同紅菱,誰發脾氣更嚇人??”
殷淵想也未想,道:“父王。”
玉衡睜著眼也瞧不著,索性就閉上了,道:“所以那日,紅菱說些難聽話,總比你父王做凶惡事,要好的多。”
“啊……”殷淵眨眼。
玉衡道:“人不能只看表面。”
“有些人見你眉彎眼笑,溫聲柔語,未必是好,興許是想利用你。
有些人看似尖銳刻薄,不可理喻,也未必是壞,或許從未想害你。”
玉衡笑道:“懂了麽?”
殷淵似懂非懂,卻仍乖巧點頭,“嗯”了一聲。
隨即,玉衡溫聲道:“那淵兒,可以幫爹爹個忙麽?”
殷淵抬頭,眼中滿是歡喜,忙道:“好!”
玉衡呼吸一緊,道:“爹爹藏了一位仙子,在殿東南一角的那間柴房,無窗無門,這樣破屋,那裡只有一間。”
“她色若桃花,眉溫目潤,腳……”
“……腳上有傷。”
玉衡咬牙,在孩子面前,刻意將那話說的不算血腥。
“你找到她,竭盡所能,免她苦痛。其外,此事莫要叫外人得知,若有人問,你便道是你喜歡她,可好?”
殷淵懵懂點頭:“好。”
.....
乾坤殿內,九嬰一腳是深,一腳是淺,跑進屋中。
九嬰:“師兄!”
仙君本在同殷冥同飲說笑,聽著九嬰聲響,眉心微皺,搖頭輕歎,這九嬰啊,實在粘人。
仙君放了杯盞,轉身看他,垂眼時,驟然心驚。
殿中幾個血紅腳印,詭氣森森,蜿蜒而入。
仙君驚道:“怎麽回事,怎的如此不小心?”
“無事,不過是山路難行,不大留意,腳上受了些小傷。”
九嬰眉眼彎彎,倒是絲毫都不在意,從身後掏出方錦盒,笑道:"師兄你看,裡頭東西,你可喜歡?”
仙君打開盒子,裡頭是株冰嬌蓮。
是株,血水浸泡的天池冰嬌蓮。
玉衡:淵兒,麻麻告訴你,越美麗的女人越會騙人哦。
淵兒:啊……淵兒知道了。
殷冥:你爹爹,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玉衡:?
第64章
仙君打開盒子,裡頭是株染了血的天池冰嬌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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