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腦中猛然一空,方才想說什麽,竟半分都記不起來了,玉衡抬頭,見承華不知何時坐到身邊。
九嬰不快道:“天帝陛下可真膽大,這等重宴,竟搞個空殼子分身在上頭。”
承華瞥了眼“殼子”旁給九嬰的空位,淡淡道:“自不及你。”
九嬰哼笑一聲,掏出塊兒帕子,浸了冷酒,給玉衡敷臉去了。
三拜之後,便是巡酒,不分貴賤,桌桌同飲,獻上賀禮。
九嬰湊來道:“師兄準備了什麽禮物?”
玉衡腦袋發昏,道:“沒有。”
九嬰手摸到玉衡懷裡:“我才不信,師兄不說,我還不能自己找麽?”
九嬰從玉衡胸口摸到胯下,卻真未摸到什麽東西。
玉衡臉色十分難看,道:“放手,大庭廣眾,不成樣子!”
九嬰:九嬰湊到玉衡耳邊,輕聲道:“現下找不到無妨,倘若一會兒,百花仙到跟前,師兄要是動什麽手腳……”
九嬰手卡進玉衡腿間,下手沒有輕重,玉衡當即變了臉色。
“我得當場把師兄扒乾淨了,好好看你藏在哪了。”
九嬰手摸進去就未再出來,也不知做了什麽,玉衡喘著粗氣,臉色紅了又白,下去揪九嬰的手。
一來二去,玉衡滿心火氣,正要罵他,耳邊忽響一聲。
禮侍:“禮起!”
玉衡心下猛然一跳,眾人目光都往此處聚集,原是一雙新人已到了前頭那桌。
赤面小怪初見百花仙,當即便直了眼,髒言穢語全爛進肚子,眼珠子都黏在百花仙身上,險些要掉出來,點頭哈腰,恨不得跪下舔仙子的鞋,哪還有半分方才趾高氣揚的樣子。
環佩叮當,紅裝嫁衣,再抬頭,玉衡正對上一雙水盈盈的眼睛。
小廝捧著禮盤,正討彩頭,承華不知何時匿了身形,九嬰隨手從玉衡頭上扒了跟珠釵扔進去,道:“禮到。”
玉衡仙君:殷冥前後數人,步子未停,眼看就要過去,玉衡忽道:“等等!”
玉衡這樣一聲,滿場皆靜,眾人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宴上巡酒,說是共慶同飲,禮到齊賀,其實不過走個過場,哪個會如此大膽,敢叫停麒麟帝。
玉衡:“我有一禮,今日必到。”
九嬰雙目一沉,抓住玉衡後頸,往懷中提,笑道:“我的人不懂規矩,不必在意……”
魔界不似神界極重尊卑,但此等大宴不斥低階精怪已是恩賜。
不可能人人都能同麒麟帝後舉杯共飲一杯,這薄禮更沒人稀罕,不過形式罷了。
四下噓聲大起,一個兩個都在嗤笑,此時台下忽傳來聲響,天帝不知何時已從上座下來,淡淡道:“好,我想看看。”
此話一落,殿中又沒了聲響,眾人面面相覷,天帝都發了話,不知這蒙面人什麽身份,有什麽名堂。
九嬰氣的磨牙,要把玉衡拖走,麒麟帝卻伸手攔了,道:“好,我也想看看,是什麽大禮,今日非送不可。”
九嬰臉色難看,咬牙道:“你們瘋了?”
玉衡從九嬰手中掙扎出來,拱手道:“我乃百花仙舊友,今日知她大喜,特意前來,祝二位百年好合。”
百花仙眼神一亂,還未回神,就見玉衡咬破指尖,隨手抓起張隨禮落名用的無字紅紙,畫出三張符咒。
三張斷情。
斷情斬根,重生情根。
此符玉衡在仙藤林中尋到,曾與逍遙仙求證,如今玉衡飛升在即,過往種種,應如雲煙。此等靈咒,送予仙子,意喻新生。
此咒若真如逍遙說的那般險惡,用一次是死,用三次也是死,便不如趁反噬以前,將前塵斷個乾淨,百花仙子才有可能一世平安。
血為引,靈符生,大道廢,鬼神驚。
符差最後一筆,玉衡手上一頓,血色順著指尖淌到手心,墜在心口。
玉衡微微皺眉,忽而心下猛跳。
不對,有哪裡不對……
這咒他隻瞧過幾次,冗贅複雜,可方才他一筆成符,好似……
……好似他曾,畫過千遍。
周圍有人皺眉,輕聲議論:“這是什麽,鬼畫符麽?怎麽看著如此滲人?”
玉衡一怔,下意識收手,紅紙之上,血珠墜落,一筆成符,濁光從符中驟起,從玉衡手下脫出,騰於空中。
死氣沉沉,裹著烏氣,黏稠汙濁,浮在空中,三張符咒,半分不似喜禮,卻像是……惡咒。
四下驚然,紛紛後退,驚慌道:“這是什麽?”
一股難以名狀的苦痛從心底升起,玉衡看向淌血的指尖,忽見他滿手是血。
周圍景色驟變,滿屋月色,他跪於囚室,四下符紙染血紛亂,手被鞋底碾於地上。
他道:“玉衡,心甘情願解這鍾情蠱,如此難麽?我本不想如此逼你。”
他聽見自己啞著嗓子笑,不知是在笑誰。
那人冷冷地道:“你還想利用我做什麽?”
“還是,你舍不得我?”
玉衡搖頭,猛然又從幻像中墜出。
一道白影閃過,承華抓住一道靈符,另外兩張融了靈力,飛向殷冥和九嬰。
九嬰出手去擋,符紙碰到他的手指掉在地上。
九嬰看向殷冥,他觸到符紙,紅光一現,咒化罡入體。
靈力巨蕩,在場之人,除去殷冥和承華,皆被震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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