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百花神女道,“之後,他如願飛升,幾位陪劫使甩手回了神界,下界大亂,總要有人收拾殘局,殷淵天生神魂,卻年歲尚小,玉衡請我繼續留在下界,護他飛升。”
司藥:“你答應了。”
“本來沒有答應,我陪他下去走了一遭,還被幾個瘋狗追著咬,那副殼子被拆了個四分五裂……”
話到此處,百花神女笑道:“是玉衡這隻狐狸,厚臉皮的同我說,你要是當下回去,那幾個瘋狗,在神界也得扒你層皮,不如在下界躲躲……”
司藥也笑:“如此說來,他虧欠的人,可真是多。”
神女:“算不得什麽虧欠,我知道他,若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開口求人。對了,玉衡人呢,我幫了他這麽大忙,他不得請我好好吃上一頓?!”
“……”
司藥神君一時無話。
百花神女道:“你可莫要護著他,這一頓酒,他逃不了的!”
長歎一聲,司藥道:“他死了。”
對面的人遽然一僵,好似被當頭澆了一頭冰水,直直盯著司藥,許久才道:“死了?”
司藥平靜道:“病死的。算起來,也有一年。不過,神界一日,地下一年,於你而言……他確實走了很久。”
“病死的?!”
“病死的,他是器身,死後身魂俱滅,沒有找到屍骨。”司藥神君指向南邊,“他的碑在最南邊,神女若是有時間,可以去看他。”
司藥看向九荒殿前,皺眉問道:“今日飛升的,是他兒子?”
“是。”
“那他……可還記得玉衡?”
“怎可能不記得。”
……
飛升宴上,仙雲繚繞,玉匾紅綢。
殷淵的坐於眾神之中。
百花姨曾同他講過,他的父親是位乾元,生他的爹爹玉衡神君,是個坤澤。他爹屠了北涼王城,率領新軍屠了父親全族。
可殷淵認為,這位坤神,並沒有錯。
所以這日,九荒殿中,對光明殿中那群坤神不滿者,不敢嘴大殿上神,把廉貞殿玉衡神君拉出來鞭屍,道他殘暴無情、心狠奸詐時。
有人問他:“這位新官神將,怎麽不說兩句?”
殷淵放下酒盞,正了正衣襟,抬起眼皮道:“我倒覺得,這位玉衡神君,不但不殘暴心狠,反而,還是個善人。”
四下一寂。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不快:這小子怎麽回事,不知緣由,更不看當著誰的面,竟如此惹厭!
高階神台上,殷冥上神看過來,笑容維持不變,聲音卻極冷淡,道:“哦?”
“你有何看法?”
殷淵正色道:“殺人父母,滅人宗族,看似狠毒,但這位坤神,聽聞無父無母,亦非蹦於頑石裂岩之中,那他的父母,是否早已慘死於惡政之下?”
“傳聞,萬坤閣起於北涼開朝,掠坤澤囚於閣中,以供王室淫樂。泯滅人性,乃是惡因,滅族亡國,為其惡果,因果循環,不過報應。”
“可,即便如此,他還留下了上神一條性命不是?”
不喜歡叫番外篇,就繼續叫神界篇嘛。
第218章 番外篇之依然愛你
番外篇之寒窟
神台之上,一身黑袍,五官俊極,眼神陰鷙的上神,冷冷笑道:“依你所言,他滅我全族,我還要謝他了?”
殷淵道:“您亦屠了他全族。”
下界之時,殷淵受百花仙子教化,對萬年前,世間一場浩劫洞悉底蘊。
他一針見血道:“您與他之間,早就,互不虧欠了。”
當日,九荒殿主神暴怒,一掌掀翻台上小案,杯盞瓜果散落滿地,巨大靈動震得殿中眾神皆驚恐起身。
殷冥上神握住這位新神將的脖子,雙鄂凸起,道:“誰教你說這些話?”
殷淵面不改色道:“心中所想。”
此處氣氛不好,一位神官連忙過來,陪笑道:“上神息怒,何必和這種黃毛小子計較。”
又一位神官也心驚膽戰道:“大好日子,何必動手……”
“是啊……上神消氣……”
如今神界光明神邸光華璀耀,乾神一系早不如同過去行事肆意。
若非先前,玉衡神君在九荒殿中執掌,降災布瘟並不及標,若細查來,還要補上過往災罰,於下界而言堪稱浩劫。隻憑一條默許下界冥王偽造神名,潛住九荒殿,這一條罪名,便可讓這位上神在神獄中關押萬年。
一場飛升宴,結束時實在難看。
殷冥上神踏出神殿,旁人道:“這位小神官,你糊塗啊……”
殿中嘩亂喧囂,且異常陰寒,殷淵轉身要走。
那人道:“為個死人,得罪了殷冥上神,你何必呢?”
殷淵瞳孔驟然一縮,回頭道:“你說什麽!”
……
殷冥上神踏進內堂,屋中陰沉,門窗緊閉,內裡上了釘板木閘,踏入其中,不見光日,隱隱聞到股鹹腥味。
屋中簡單,正中一方紅木桌椅,再往裡去,便是床榻,旁邊豎著衣櫥。
以前玉衡住在此處,上萬年都是這點東西,後來殿中換了旁人,幾月下來,便十分冗亂。
東西被清過一回,又回到原來。
空蕩,冷清。
如同萬年不過一場大夢,那人什麽都沒帶來,也什麽都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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