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可知道幻雷宗?”無非眉毛微皺了下,問道。
鏡觀微微搖頭:“從未聽聞。”
連師尊也沒聽說過……
無非又看向殷凡:“師弟呢?”
“我亦不曾聽聞。”殷凡也搖了下頭。
鏡遠看起來像是知道的樣子,但並沒有再解釋更多,而是說:“你且回去準備,明日就前去極北之地。”
無非微微頷首,隨後執起殷凡的手先離開了這處峰頭。
待無非和殷凡兩人的身影徹底看不見時,鏡觀才看向依舊泰然自若斟茶的鏡遠,問:“師兄可是知道幻雷宗?無非此行是否有危險?”
鏡遠緩緩倒了杯茶,隨後才瞥了他一眼:“你若是再問,他必定會有危險。”
因果羅盤測算因果,簡略提醒也就罷了,若是將「果」盡數道出,只怕是會引起因果之力的混亂,反而更加危險。
鏡觀:“……”算了,他還是喝茶吧。
另一邊,無非和殷凡下了山之後,無非微微轉過頭,看殷凡略微心不在焉的模樣,問:“師弟在想什麽?”
殷凡驀地回神,頓了下後如實相告,眉目間隱含不解之色:“師兄為何稱呼鏡觀師尊的師兄為師叔?”
按常理來說,應該喊一聲「師伯」才對。
無非聞言輕笑:“這個問題,我也曾有過疑惑,但師叔與師尊皆避之不談,如今想來,應當還是和我的身世有關。”
提及無非的身世,殷凡也想到了什麽,眸中略含些許恍然之色:“原來如此。”
兩人邊走邊道,忽然間察覺出數道躲躲藏藏十分隱晦的視線,齊齊頓了下,隨後相視一眼。
無非淡淡抬眸,掃了眼四周可以藏人之處:“都出來吧。”
話音落下,暗處的輕微動靜猛然停滯,略等了片刻後,數個佛修從各個角落中走了出來。
苦正等人還是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事,結果還被無非發現了,不禁臉色稍稍一紅:“師兄……”
他們目光時不時地落下眼前兩人親密交握的手上,接著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後還是苦正被推了出來。
見狀,無非眸中笑意一閃而過,道:“有什麽事,說吧。”
苦正看著他和殷凡,嘴囁嚅了兩下,聲若蚊蠅:“我們聽說師兄入魔……還,還和魔尊……”
說著他還悄悄抬眸看了無非身側的殷凡一眼,對上那雙沒什麽情緒的瞳眸,立刻又低下頭去。
話說得磕磕絆絆的,但無非卻已經知道他們想問什麽了。
“不錯,我的確入魔了。”說著,他心念微動,周身緩緩溢散淡淡的黑霧,黑霧上的氣息足以讓苦正等人相信他已入魔。
隨後又微微抬起他和殷凡相握著的手,亮給他們看:“而且,我與魔尊兩情相許,待來日結道大典時,還要請各位師兄弟一同觀禮。”
苦正面色呆滯:“兩情相許……”
他旁邊的一個佛修也是差不多表情:“結,結道大典?”
師兄弟們愣在原地,而無非和殷凡已經繞過他們朝靈舟的方向而去,剛走出一段距離,無非忽地想起什麽,腳下驀地頓住。
殷凡隨著他一同停下,眸中稍含疑惑,正要開口詢問,就見無非忽地俯在他肩頭低笑出聲。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處,有些微癢,令他不由得輕顫了下,問:“師兄在笑什麽?”
無非稍稍斂笑道:“師弟可知苦正第一次見你時對你的評價?”
殷凡腦中浮現方才看他一眼就嚇得不行的苦正,挑了下眉:“是什麽?”
無非將笑意斂至唇角,緩緩道:“他說師弟,平易近人……”
但看苦正方才的模樣,就像是面對凶獸被嚇破了膽的兔子一般。
殷凡聞言也是怔了下,目光觸及無非眸中的調侃,眸光微閃,道:“面對師兄,我自然是平易近人。”
但面對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無非唇角笑意漸深,眸光也微微柔和,相握的手緊了緊。
靈舟暫且還是停在那個空閑的山頭上,眾魔修也被殷凡命令在靈舟內修煉。
而無非回答苦正的那番話,不多時就傳遍了佛靈宗。
於是乎,宗內的所有佛修都知道,他們的佛子不僅入魔了,還和北域魔尊殷凡兩情相許,將來還要辦結道大典?!
雖說佛修也可與人結為道侶,但佛靈宗已經近千年不曾有過這類事,更何況還是他們天生玲瓏心的佛子……
因此,無非和殷凡不論走在佛靈宗哪處,都能感受到一股或者數股好奇打量的目光。
無非的臉上逐漸變得面無表情:他從來不知道門內師兄弟們好奇心這麽重……
無奈之下,他隻好帶殷凡回了曾經住的院落,終於徹底清淨。
見此一幕,殷凡眸中浮起些許笑意,倒是難得見無非如此神色……
夜幕初垂,佛靈宗內月光石逐漸亮起柔和的光芒,而懸掛於夜幕之中的一輪明月投下的光卻是極清冷的。
微涼的風拂過紫葉菩提,葉片發出輕微的「嘩嘩」聲,與汩汩的流水聲混在一起,靜謐幽遠。
岸邊寫著「滌淨池」三個字的石碑上搭了串佛珠,而佛珠的主人此時正置身於滌淨池中。
將殷凡溫熱的手掌握在手中,無非微微仰首,眸中閃著奇異的微光,仿佛要將殷凡的心神吸進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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