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無非眉心微動,隨即轉頭看向殷凡,果然見他雖然臉色還算鎮定,但周身的魔氣已經隱隱有些異動。
而夜煞則繼續道:“殷凡魔尊接手北域之後,可曾查探過前北域魔尊留下的寶物,不知是否發現,對於一個魔尊來說,那些東西少得可憐……”
他眼神一定,道:“那是因為,北域寶物庫中的東西,早就被明禹魔尊取走了大半。”
殷凡面上漸漸沒了表情:“夜煞魔尊不妨直言。”
夜煞冷聲一笑,道:“本尊想說的是,明禹與前北域魔尊的關系匪淺,而當年天清城被屠城,和明禹也脫不了乾系。”
只不過,明禹更為謹慎而已。
而夜煞接下來的話更是讓無非和殷凡震驚,當年前北域魔尊屠城並不是殷凡所以為的為了修煉魔功,而是有人授意。
那人是誰夜煞並不清楚,他只知道有人讓明禹和前北域魔尊在九月初九去屠城,而明禹卻沒有親自前去,只派了手下的魔軍,兩域的魔軍皆由前北域魔尊率領。
所以,這就是殷凡以為所有魔軍都是前北域魔尊手下的緣故。
隨著夜煞的講述,無非察覺兩人相握的手愈發緊了,不禁眉心微蹙,眸中掠過一道憂色。
這時,殷凡開口問:“他們為何要聽從那人授意?”
夜煞眸光一閃,回道:“本尊隻知,似乎與魔修飛升之法有關。”
聞言,無非眉心皺得更緊,又是飛升之法?難不成……還有第二個天機命盤?
大殿陷入一番沉寂之中,夜煞從無非和殷凡神色中看不出什麽,又道:“二位若是不信,隻消派人潛入東域魔宮看上一眼,便知本尊說的是真是假了?”
殷凡眼中寒光肆虐:“本尊會派人去查探,若真如你所言,本尊將與明禹不死不休。”
待夜煞離開後,殷凡垂首靜默不語。
無非垂眸看了眼兩人相握的手,手的主人表面看起來還算鎮定,但那隻手卻不自覺地微微顫著。
他微歎了口氣,抬起另一隻手攬住殷凡,動作輕緩珍視。
——
入夜時分,朦朧的月色灑下清冷的光。
而此時的內殿,唯有無非一人端坐著,眉心深深皺起,思及夜煞白日所言,眼神不由得泛起冷光。
但稍後便是濃濃的擔憂之色。
夜煞魔尊離開後不久,殷凡靠在他身上,手指緊緊攥住他的衣袖,臉上的神情陰鬱。
“我自己靜一靜,師兄莫要跟來。”
說完,殷凡周身魔氣攢動,已然消失不見,徒留幾縷魔氣在無非懷中。
無非倒是能通過佛串感受到殷凡的位置,但是……
他瞳眸深處情緒翻湧,周身氣息隨著情緒波動劇烈動蕩起來,佛珠被攥緊,發出「嘎吱」的輕響。
這時,殿外的禁製忽然被觸動,無非周身氣息一滯,出去一看,來人正是符鴻,他問:“何事?”
符鴻沒察覺到無非的不對勁,恭敬道:“佛子,尊主說他在寒潭等你。”
話音剛落,一道靈光在符鴻眼中閃過,轉瞬間,眼前已經沒有了佛子的身影。
符鴻:“……”他還沒說寒潭在哪兒呢……
無非聽殷凡說過,魔宮有一處寒潭,卻不曾去過,但殷凡帶著他送的佛串,自然也能被他找到。
尋著佛串的位置緩緩靠近,待看到眼前的一幕時,無非瞳孔微縮,猛地怔住。
此處三面環山,一汪寒潭在清冷的月色下微微反著光,寒潭邊不知是什麽靈草,在夜幕中散發著幽幽的淡藍光芒,煞是好看。
而這一切,都不及池中的那個身影。
殷凡隻著了單衣,斜靠在寒潭邊上,腰腹以下皆浸沒寒潭之中,被潭水浸濕的單衣緊緊貼在身上,肌膚若隱若現。
對天道的怒火,對殷凡的擔憂……種種情緒此時皆轟然不見,無非眼中心中只剩下眼前的人影,瞳眸深處緩緩湧現不能顯露的欲色。
聽到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殷凡睜開雙眼,看著在寒潭前靜立的無非,手臂一伸從岸邊撈起一個碧色通透的酒杯,道:“師兄,可要陪我飲上幾杯?”
無非的理智稍稍回歸,目光落到殷凡身後散落的酒壺,眉心微蹙,在他來之前,殷凡這是喝了多少……
將諸多情緒壓至心底,無非抬腳踏入寒潭之中,雙眸凝視著朝殷凡走去,待走至他身前時,抬手接過他手中的酒杯,輕聲道:“可。”
澄淨的酒液撞上酒杯,發出的輕微聲響,在寂靜的寒潭附近極為明顯。
隨後是一聲清脆的酒杯碰撞聲。
無非微微仰首,將酒杯遞至唇邊,澄澈的酒液滑入口中。
殷凡亦是如此,待飲盡杯中酒液後,唇上微微泛著水光,被他伸舌舔去。
一旁的無非眸光一暗,險些被酒液嗆了下。
漸漸地,兩人身後散落的酒壺愈發多了。
“師兄,”寂靜之中,殷凡突然開口,“我想殺了明禹。”
無非:“那便殺。”
殷凡眼中含著一抹陰鬱:“我想讓他承受比我當年更深的痛苦……”
當年,他還是太過年輕,竟然讓前北域魔尊死得痛快,他應該讓他承受盡這世間痛苦再淒慘死去……
無非微微轉過身,雙眸凝視著他,輕聲道:“一切,皆隨你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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