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還不等晏珩說上幾句,紀宸便衝了出去,他從納戒裡取出鹿離,一刀劈在了花轎上,一副流氓的架勢道:“搶親!”
迎親隊伍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無論是抬轎的人還是吹樂的人,都是煞白的臉、鮮紅的嘴唇和蛾翅般的眉毛。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生。
陸行知蹙眉道:“這位道友為何如此衝動?”
晏珩示意陸行知稍安勿躁,“陸家主放心,他不是亂來的那種人。”
紀宸撩開轎簾把裡面的姑娘拉了出來,試了試她的鼻息,並無大礙,他將姑娘放在了一旁的草叢中。
晏珩和陸行知繞過迎親隊伍走了過去,陸行知取了一顆藥丸放入了姑娘的口中。
迎親隊伍依舊停在原地,沒有半分前進的意思。
紀宸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迎親隊伍,他從納戒裡喚出夜楓,問道:“可見過這種的?”
夜楓搖了搖頭。
陸行知看著從納戒裡躥出來的戒靈,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破裂,隨即便恢復了正常,也不多問。
“我知道了,你跟著晏珩,我坐轎子。”紀宸指了指那頂花轎。
晏珩高聲否決道:“不行,萬一有什麽危險呢?”
夜楓把目光投向了晏珩,看得晏珩有些不自在。
“沒事啊,我就試試看,萬一我坐上去,迎親隊還是停著不動,咱們再想其他的辦法。”紀宸拍了拍晏珩的小臉,“再說能有什麽危險啊。”
紀宸囑咐道:“麻煩陸家主放個信號,讓門生把這位姑娘帶回去吧。”
陸行知應下。
紀宸把一條小銀鏈交給晏珩,囑咐道:“就離這麽遠,別用力拽。”說完,紀宸緊了緊腰帶。
晏珩點了點頭,“你注意安全。”
“好。”
紀宸坐到轎子裡,轎簾自動垂下,原本凝滯不動的迎親隊伍突然活了過來。
媒婆笑呵呵地道:“起靈!”
紀宸聽到這兩個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不是起轎居然是起靈,看來他回去不僅要用艾葉泡水洗澡還要用朱砂從頭到腳祛祛晦氣。
轎子還算平穩,並沒有顛得很厲害,不過這頂轎子有一種能讓人昏睡的魔力,紀宸坐了沒一會,就感覺頭昏腦漲的,他咬了咬舌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但是沒成功,紀宸咬得滿嘴的血腥味也沒有讓自己清醒過來,反而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晏珩三人跟著迎親的隊伍進了秘境,鏈子就斷掉了,像是被人硬生生地絞斷的。
秘境之內一片荒涼,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原本在啄食腐肉的烏雲都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入侵者,他們的眼珠是血紅色的,堅硬的鳥啄帶著令人作嘔的腥味。
夜楓看了看鏈子的斷口,一臉凝重,按理來說不應該會這個樣子,鏈條是用寒鐵打造,很少有東西會割得斷它。
夜楓收起鏈條,提議道:“四處找找吧,看看有什麽發現。”
晏珩的前方有一棵枯萎的老樹,它掙扎地長了幾片黃葉,一碰就掉,他鬼使神差地朝那棵老樹走去。
他們跟著迎親隊伍經過一片濃霧,等看得清四周時鏈條就斷了,一點迎親隊伍的影子都沒有,昏黃的落日噴薄著刺眼的光芒,耀得晏珩想流淚,一股悲傷平地而起,烏鴉發出“哇哇”的叫聲。
“年輕人,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速速離開吧。”
晏珩問道:“是誰?”
老樹勸告道:“我是你面前的老樹,快離開吧,等天黑了就危險了。”
“我的朋友不知所蹤,您知道他在何處嗎?”
老樹道:“進了將軍塚,就是這裡的人了,趁著你們還沒被發現,趕緊走吧。沒人能從將軍塚活著出來的,你別癡心妄想了。”
晏珩抿了抿嘴唇,低著頭一副倔強的模樣,他縮在袖子裡的手掐了一個劍訣,月辰劍凌空出鞘,刺入了老樹的樹乾裡。
一聲淒厲的叫聲劃破了秘境,周圍的景象如同碎冰一般,露出了本來的模樣。
他們隨著迎親的隊伍入了老林中,四周是一排排整齊的石碑,他們像莊嚴的士兵一般佇立在原地,最後方比其余的石碑皆高出半丈的是將軍墓。
墓室門已經敞開,就等著人進去了。
夜楓問:“你是如何想到的?”
晏珩道:“我覺得從一開始就是假的,迎親隊伍是虛幻,那片濃霧就是引著我們去看那古戰場的,我想著一切都是怨念在作祟,幻境裡都會有標志物連同現世,所以我就試了試那棵老樹。”
陸行知頷首道:“有理,那我們快些去吧。”
紀宸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平躺在石床上,外面套了一件暗紅色的冥婚服,除了眼珠之外,他連動動手指都困難。
頭頂是青磚砌成的墓頂。
紀宸心道:呵,他還真到墓裡來了。
四周……四周是……紀宸努力轉動著眼珠,大體掃了幾眼,他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在高台的棺槨上,這應該是間主墓室,兩側有耳室,應該是坐北朝南的那種,不過這個棺槨放的位置是東西向。
正對著南方是一條漆黑的墓道,不知道通往什麽地方。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傳來,把紀宸嚇了一個哆嗦,畢竟這是墓室,來得說不定是正主,加之他身下的棺槨是用寒玉打造,躺半天了也暖不過來,毫無節製地吸取著他的體溫。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