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抽了幾口旱煙,才道:“自然是我,你們也是來找定魂珠的?”
東方非垣道:“要不誰會到這種鬼地方來。”
“能到這裡不容易嘍。”擺渡人磕了磕煙灰,“當初我也僅僅是過了黃泉路而已,我擺渡是需要東西的,金錢我不缺,這裡也用不上,你們能拿出什麽東西來?”
東方非垣道:“你要是能渡我們過去,我們送你出去如何?”
擺渡人笑了一聲,“你們若是還有命出來再談這件事情吧,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騙三歲小孩的吧。”
晏珩道:“不如你開條件,看我們能不能允諾?”
擺渡人點了點頭,他在三人身上來回巡視了一遍,他指了指紀宸的手,“這個東西我見新奇,能否給我?”
紀宸看了看手上的鹿離,猶豫了片刻便遞了過去,“真是便宜你了。”
擺渡人搖了搖頭,“是你手指上纏的東西。”
紀宸抖了一下手指,黃泉便顯了形,它的兩端不僅拴著對彼此來說最重要的人,還拴著他們丟掉的二十年的光陰,紀宸自然是有些舍不得,這可是他給晏珩的聘禮之一。
紀宸看向了晏珩,後者對他微微頷首。
“我解,這是我親手系上的。”說完,紀宸就將手指上的黃泉解了下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間襲來,紀宸沒忍住翻湧上來的腥甜,當頭吐了出來,身體搖晃著半跪了下來。
紀宸擦了擦嘴唇,吐清了嘴裡的血沫,解釋道:“當初留了個私心,若是有一天分開了,誰先解開黃泉,定要嘗嘗那噬心蝕骨之痛不可。”
東方非垣轉過身背對著他們,他又何嘗不是包含私心,種了相思蠱,私自替人攬下了所有的傷痛。
晏珩伸手擦了擦紀宸嘴角的鮮血,微微勾了勾唇角。
紀宸輕笑道:“把手給我吧。”
晏珩抿了抿嘴唇,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伸手解下了黃泉,那股鑽心的疼痛並沒有如約而至。
紀宸笑著捏了捏晏珩的臉,略帶疲憊地道:“都說了,誰先解開誰才會疼,笨。我怎麽忍心讓我的小美人受這等苦?”
晏珩失笑,他將黃泉放到了紀宸的手中,然後把紀宸扶了起來,走向了擺渡人。
“你要的東西,給你。”紀宸把黃泉扔給了擺渡人。
擺渡人將東西收了起來,他撐開竹筏看了看天空道:“快下雨了,咱們快點吧,爭取在那之前把你們送到對岸去。”
三人上了竹筏。
擺渡人敲了三次竹筏首端,高聲道:“各路神仙讓讓道,讓我渡人過忘川,奈何橋上停一停,孟婆見你要撐湯,切記,不可喝,不可喝。”
擺渡人走到了竹筏尾端敲了兩次,繼續道:“走過黃泉路,有人進陰曹了,過往大仙開開恩,把他們平安保出來。”
擺渡人吟唱完,天空開始響起悶雷,閃電也相伴而來,一閃一閃地照亮了整條忘川。
擺渡人又道:“各位船客你可別往下看,下面有的是東西找替死鬼呢,要是跟他們對了眼,這沒命的可是你們自己,來了這別不比那邊,在這邊不論你是那邊的誰,都一視同仁,來了這邊就等於半隻腳跨進了陰曹地府。”
東方非垣道:“那我們客隨主便。”
紀宸倚在晏珩的懷裡閉目養神,更是沒心情去看那水裡有什麽,晏珩更沒那心思,一直往紀宸的體內灌輸妖力。
東方非垣可沒有他們兩人有事可做,於是隨口問道:“這水下到底是什麽?”
擺渡人回道:“年輕人,不該知道的就別去妄想,這是要付出代價的。”
天上開始落雨,擺渡人看了一眼水程又看一眼天空,暗罵了一聲,詫異道:“不該如此,看來這裡不歡迎你們啊,你們要是有東西就遮一遮吧,盡量少沾這裡的水,沾多了就出不去了。”
東方非垣隨手招來了女鬼給他打傘,隨口問紀宸道:“你們需要嗎?”
“我們有傘。”說完,紀宸從納戒裡取出了那柄黑面傘撐了起來。
晏珩順手拿了過來,單手摟過紀宸道:“你再休息一會吧,靠岸我喊你。”
“好。”紀宸在晏珩懷裡蹭了蹭,尋了個舒適的位置。
擺渡人高喊一聲,“起浪了,小心嘍。”
忘川河一時波濤洶湧,小小的竹筏猶如天地之間的一粒粟米。
晏珩捏住竹筏的邊緣,一隻黑蛟騰空而起,發出一陣尖銳的吼叫,暫時性地穩住了竹筏。
擺渡人看了一眼黑蛟,揚聲道:“大人臨世,暫時退避,於情於理,薄面三分。”
忘川河上的風浪戛然而止,瓢潑大雨還在下著,幾個人的身上沾了少許的雨水。
紀宸睜開眼,厭厭地看了一眼灰白的天空,“嘖,這鬼天氣。”
晏珩問道:“冷嗎?”
“還行。”
忘川河水浮起了奇異的花紋,像是有什麽東西從水下快速遊了過去,水下一片昏暗,若是真有什麽東西也不好發現。
萬幸,三人平安無事地上了岸。
擺渡人敲了一下竹筏,“下船上岸,為時三天,過時不候。各位,請吧。”
晏珩施禮道:“多謝。”
擺渡人回禮道:“客氣了。”說完,擺渡人用竹竿抵在了岸邊,輕輕一推,竹筏駛入江霧中。
忘川河的兩岸簡直是天壤之別,對岸樹葉繁茂,冷雖冷但是有的生氣,此岸便毫無生氣,到處都是乾枯的樹枝,用力一捏都是酥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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