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宸仔細地聽了一會,有些不確定地道:“這是……七玄山的喪鍾?!”
紀宸還沒等確認,巨船緩緩地沉入海底,無數的鮫人圍了過來,它們一人吐出一個氣泡覆在結界表層,讓裡裡外外看得都不真切。
不過瞬息的時間,一座孤島出現在海面上。
海水蔚藍,風平浪靜,日輪當空噴薄著熾熱的光芒。
原來適才的真真假假不過是現世與虛幻的交界。
不過,喪鍾是真的。
鮫人邀請紀宸和朗月上岸,巨大的扶桑神木屹立在泫溟島的中央,紅色的扶桑花迎風而綻。
“扶桑木由這位貴客去取。”鮫人指了指紀宸,“至於這位貴客請跟我來,我們會好好款待的。”
朗月看了一眼紀宸,便跟著鮫人走了。
紀宸獨自往葳蕤的森林走去,樹冠遮天蔽日,陽光穿過罅隙投在地上,落下斑駁的樹影,翠綠的藤蔓伴樹而生。
也不需要紀宸自己開路,一條蜿蜒的小路出現在他的腳下,隱沒在森林深處。
紀宸輕輕地笑了笑,他想象不到晏珩居然有閑心做這些東西,不過想到北雁山下瑩瑩的火蟲,紀宸也就釋懷了。
行了莫約有一炷香的時間,紀宸覺得視線豁然開朗。
扶桑神木衝天而長,百人都無法合抱。
紀宸難得看到些活物,不過這些活物見了他便紛紛逃竄而走。
紀宸也沒太在意這些小事,他還在想著如何把這棵巨大的扶桑神木帶走,他既沒有帶納戒也沒有帶別的什麽東西。
扶桑神木似乎有所感,它垂下枝丫上的蔓條將紀宸捆了起來,倒空著拉了過來,仿佛在控訴他想帶走正棵扶桑巨木的想法。
紀宸起初還掙扎了一番,神木的蔓條越捆越緊差點勒斷他的肋骨,為了保命紀宸隻好放棄了掙扎。
扶桑神木的樹乾上有一個天然的僅供一人通過的樹洞,蔓條把紀宸摔在樹洞前便縮了回去。
紀宸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大聲控訴道:“居然敢這麽對我,小心我告訴小美人,讓他伐了你。”
蔓條聞聲抽了下來,紀宸迅速躲進了樹洞裡,他拍了拍胸口道:“還好我躲的快,這麽大年紀的樹了,怎麽這麽暴躁。”
樹洞裡簡直別有洞天,一方天地,抬頭便能看到枝葉繁茂的樹冠,扶桑花的香味充斥其中。
紀宸有些後悔進來了,裡面大大小小放的都是靈牌,各九州大能的靈牌在這裡齊了。
紀宸樂了,感情圍在一起搓牌呢。
樹洞的中央有一個小台,上面放著一根扶桑木。
紀宸走上前將扶桑木拿了起來,扶桑木下還放著一張紙,上面的字跡紀宸很熟悉,是晏珩寫給他的。
願君武運昌隆,放手一搏,無論成敗,待君歸。
紀宸笑了笑將紙折好放進了衣服裡,貼近心口的位置。
一生長長短短,無論幼時還是長大後,總有那麽些人願意等等你。
紀宸一撩衣擺,跪在了靈牌前,他三叩首,“此戰為我自願攬下,魔人乃神墮,身死神銷,若我不幸,望各位在天之靈保佑我未亡之人,願天道善待他,宸一生孑然,不曾又何牽絆,如今心系一人,惟願他好,僅此而已。”
紀宸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朗月在之前上岸的地方等著紀宸,待他走近才問道:“可拿到了?”
“嗯,拿到了。”紀宸將手中的扶桑木遞給朗月,臉上的笑容極其的嘚瑟。
朗月才懶得跟他扯皮,“現在去哪?苗都?”
紀宸見朗月不理他便收斂了幾分,他搖了搖頭道:“不去了,去七玄山吧。”
“也好。”
紀宸驚道:“你呢?你是怕凌霜子認不出你來,仗著你年紀大,還裝小孩騙人?別看著凌霜子那麽大年紀了,在你面前跟個繈褓裡的小嬰兒差不多,不,應該說更為過。”
朗月挑了一下眉毛,“說完了?”
“嗯。”
接著紀宸就吃了朗月一劍鞘,當頭一擊,天旋地轉,紀宸覺得白天有星星的泫溟島還是很好看的。
西州大雪紛飛,大如鵝毛,天地縞素,壓斷了雲梯上不少的翠竹。
妙音門上下掛了白綾,正廳中央擺著棺槨和靈位。
妙音門的弟子多披麻戴孝,靜立兩側。
紀宸腰後別著琅琊劍,接過凌玄音遞過來的香,拜別過後就溜到了晏珩身邊。
晏珩也是頗有靈性,站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紀宸扯著晏珩偷跑了出去,省的留在裡面被人覺得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兩人隨便找了個能遮雪的地方。
紀宸問道:“發生什麽了?”
“昨天夜間的事情,師叔的金丹被剖,血都被放乾淨了。”晏珩伸手拂去了紀宸肩膀上的雪,他吸了吸鼻子,問道:“你去泫溟島了?”
“你那結界設計的好啊,我都看不出來哪裡是實哪裡是虛。”紀宸湊到了晏珩懷裡,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晏珩問道:“可拿到了?”
紀宸點了點頭,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還收到了某人的小情話。”
晏珩笑而不語。
紀宸一甩頭,將臉沉了下來,他抓起了晏珩的衣襟,佯裝質問道:“說,你是怎麽知道的?!我不記得我告訴過你,上次就為了怕你生氣沒有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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