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強求非得在今天挖個真相大白了,語氣真誠的說:“你不想說也沒關系,但如果是遇到什麽難以解決的難處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跟我說實話,我才好對症下藥的幫助你。”
冬葵沒想到被自己幾次三番的拒絕之後,對方居然還這麽耐心的跟他交流,試圖教會他怎麽保護好自己。這一刻,他對雀秋的內疚達到了頂峰,很想不顧一切的將所有自己知道的事都說出來。
冬葵吸了吸鼻子,帶著些哭腔,忍不住問道:“你、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啊?你就不怕……不怕我是一個壞人嗎……”
他不敢對雀秋坦白基因研究院和柳長明,一是因為膽小懦弱,害怕背叛的行為被發現,自己就又要被抓回到那種不見天日的地方繼續受盡折磨;二是,他不敢想象雀秋在得知一切真相之後,到時候面對他時,該會是什麽樣表情。
冬葵無數次的在腦海中模擬過雀秋的反應,在他的預想中,眼前的小Omega一定是先感覺到震驚、然後是不可思議,最後是嫌惡的遠離自己。他無法接受被雀秋用那種厭惡的、像看路邊垃圾一樣的眼神,戒備的打量著;更無法接受從此以後,自己在對方心中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所以,哪怕很想要將自己所遭受到的折磨和滿腔委屈都向信任的人傾述出來,但冬葵始終都不敢邁出那最艱難的一步。
他怕一步錯,後面的步步都錯,最後釀成一個無法挽回的結果。
雀秋定定的看著冬葵,似乎能夠從那淚花閃爍的眼睛中讀到他內心的糾結和掙扎。意識到對方現在情緒非常崩潰後,他選擇不再追問,認真的回答那個問題。
“這樣就是對你好了嗎?”
雀秋輕輕的說:“我只是給你倒了杯水,緩解了你一點緊張恐懼的情緒,其余也沒做什麽。我相信這些小事對於任何一個Omega來說,都只是舉手之勞,換做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也都會像我這樣對待你的。”
不、不是的。
冬葵在心裡無聲的反駁。
起碼,起碼他遇到的那個Omega就不是這樣。
他遇到的那個Omega,絕不會像雀秋這樣真誠的對待自己,更不會將自己當做一個正常的個體,而只是將他當做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實驗體擺弄,罔顧他因此而產生的痛苦和絕望。
冬葵隻覺得心口壓著塊重重的石頭,讓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像是溺水瀕死的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那般,忽然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雀秋的手腕,而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仿佛終於從滔天的洪水中獲得了片刻的喘息。
雀秋又渡了一點靈力過去,過了一會兒,冬葵才好受了一些。
他抬起頭,再次看向雀秋時,滿臉都是壓抑的淚水,讓雀秋光是看著都覺得為他難過。
冬葵死死地抓著雀秋的手,沒頭沒腦的問了句:“你,你可不可以不討厭我?”
“你還好吧?先到床上去休息一下——”
“你可不可以不討厭我?”
冬葵直直的看著雀秋的眼睛,第一次生出如此巨大的勇氣,打斷了他的話,執拗的又問了一遍。
雀秋被他的眼睛中的執著驚到了片刻,但對方卻以為他的沉默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拒絕,於是那隻閃起了一瞬間的明亮又逐漸黯淡了下去。
手腕上的力度也在漸漸減少,傳來向日葵Omega低低的呢喃:“我就知道……你肯定會討厭我的……”
然而下一刻,他松開的手卻被反握住,接著落入一個溫暖的、帶著清甜的玫瑰香氣的懷抱。
冬葵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你是一個很可愛的Omega,我為什麽要討厭你?”雀秋清脆的聲音響在他耳側,帶去對於冬葵而言,莫大的力量。
雀秋輕輕拍打著向日葵Omega的背部,就像是小時候媽媽會輕輕拍打著寶寶哄睡那樣,讓冬葵在某個瞬間,仿佛跌入了時空隧道,又回到了無憂無慮、幸福溫暖的童年時光。
金色的靈力星光點點般散布在兩人周圍,給予冬葵無限的暖意,讓他的情緒很快就安定了下來。
“不僅我不會討厭你,其他的Omega也不會討厭你。Omega聯合委員會存在的意義,就是幫助每一個現狀不好的Omega,讓他們的生活重新充滿希望,這也是我現在正在做的事。除了我之外,其他的Omega,也都會努力地參與進來,給尚且感覺到迷茫痛苦的Omega以溫暖和方向。”
冬葵吸了吸鼻子,即便被雀秋緊緊地抱著,也還是會覺得惶恐不安。
“如果我做過錯事怎麽辦……”
雀秋安慰冬葵:“沒有人是完美無瑕的,即便是我,也做不到。做錯事之後,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努力彌補,正式自己的錯誤,而不是一味的害怕和逃避。”
“比起犯錯,大家最討厭的,其實是錯了不認。”
冬葵將頭深深地埋在雀秋肩膀裡,淚水大滴大滴的滾落,將雀秋的衣服都濡濕了一塊兒。
他哭得鼻尖都紅了,整個人一抽一抽的,腦袋上的小花也耷拉著兩片葉子,看得人心裡很不是滋味。
雀秋輕輕的替冬葵擦掉眼淚,見對方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噓——”
冬葵張著嘴,呆呆地看著他。
“你先睡一覺,等情緒穩定了,再決定好要不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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