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痛痛痛痛,悶兔子你想謀殺我啊!!!”
菲戈被唐不田的慘叫聲吸引,走過去拿起他的手看了看:“傷的很重?”
唐不田一見是菲戈,趕緊收起鬼哭狼嚎的那個勁,忙搖搖頭說:“不重不重,這我自己砸的。”
然而,往常一定會邊數落他邊坐下來幫忙上藥的菲戈,這次居然只是說了一句“以後別再因為我這麽衝動了”,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門緊緊地反鎖上。
唐不田有些懵,但隨後他很快就意識到,菲戈的狀態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他和許楓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擔心的看向菲戈緊閉的房間門。
“菲戈他……唉。”
雀秋最後一個進來,正好就聽到了唐不田在歎氣。
“菲戈回自己房間了嗎?”
唐不田和許楓點點頭,愁容滿面。
雀秋盯著菲戈的房門看了許久,在去與不去之間來回糾結,但最後還是敲響了房門。
老虎Alpha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時有些沉悶,就像是重感冒鼻塞那樣。
“是唐不田嗎?不好意思,我有點不舒服,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但出乎意料的是,門外的人說的是:“我是雀秋。”
沉默了幾分鍾之後,門開了。
菲戈看上去很疲憊,眼神都是無光的,拖著疲倦的身體讓開了進門的位置:“進來吧。”
雀秋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一來就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最近心情不好。”
他用的是肯定句。
“……”菲戈低下頭,沉沉的“嗯”了一聲。
“為什麽?”
“人人都唾棄我,因為我是一個罪人。”他說。
雀秋不明白:“罪人?”
菲戈看著自己的雙手,因為常年的訓練,虎口處滿是厚厚的槍繭。
他曾經很為自己身上的每一處訓練痕跡自豪,認為這是成為一個優秀戰士必備的勳章。但現在,他隻覺得這些厚繭如此刺眼,就像把刀插在自己掌心一樣。
“對。罪人。”
菲戈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殺了我的同伴,就用這雙手。像無數次模擬練習擊殺敵人時一樣,子彈上膛,扣動扳機,然後一槍打爆目標的頭,看著他的腦袋開花,啪的一聲,連腦漿都迸濺出來了。”
雀秋雖然沒有親歷那個晚上,可僅憑菲戈短短幾句話的描述,他也大概能夠猜測出當時的情形。並且他知道,當時的情形,一定會比他所想的更加殘酷。
“你只是在做一件正確的事。”雀秋說。
“正確嗎?”菲戈苦澀的笑道:“秋秋,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也很感謝你的好意。但越是這樣,我的內心就會越受折磨。你的安慰,會讓我覺得,我在心安理得的找一個借口來掩飾自己殺死同伴的罪惡行徑,而最可怕的是,我本能性的想要得到更多這樣的安慰,這樣或許我的良心就可以免受那麽多的譴責。”
“但最痛苦的一點在於,我的身體裡,不斷有另一道聲音告訴我,‘你這種想法是無恥的,你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劊子手。你冷血無情,薄情寡義,你永遠也控制不住自己,就是一頭毫無理智和憐憫的野獸’。”
菲戈說著,痛苦的捂住了耳朵:“這個聲音可以是霍頂臨死前的淒厲哀求,也可以是克魯對我的遷怒,總之我的耳朵裡、心裡、靈魂裡,現在已經完全被這樣的聲音佔據了。它們無時無刻不在審判著我、折磨著我。從那聲槍響之後,我就已經不在人間了,我變成了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魔鬼,被拖進了地獄裡日夜遭受酷刑。”
雀秋心中一凜,菲戈這樣的描述,總讓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預感——他的狀態真的非常不對勁。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才能夠讓菲戈心裡更加好受一點,他同時也知道,菲戈還只是一個年輕的Alpha,他不具備安慰然那樣強大的心理素質,這樣的事放在一個年輕的Alpha身上,已經足夠擊潰他的意志和身體了。
而且,即便強大如安慰然,他也依舊無法完全當做沒有發生過,依舊會日日夜夜的處於內心劇烈的煎熬之中。
到最後,雀秋也只能對他說:“不管別人怎麽看待你,不管那些‘聲音’是怎麽說的,你只需要堅信一件事,在那樣的情況下,你的選擇就是最正確的一個。”
“我,唐不田,小楓,還有安教官,至少我們的‘聲音’,是不希望你為此而痛苦、內疚的。”
他越是這樣說,菲戈便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無處發泄,現在才終於能夠在媽媽面前盡情釋放的小孩,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崩潰大哭出來。
雀秋沒有嘲笑他的軟弱,而是溫柔的接納了他。
他替他擦去眼淚,別的什麽都沒說,只是說了一句:“至少,你應該有哭泣的權利。”
“你除了必須得是一個堅強的Alpha之外,你也是一隻可以隨便哭鼻子的小老虎。”
菲戈抬起頭,淚眼婆娑的視線中,Omega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可就是這樣始終如一的樣子,卻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安。
好像只要待在這個人的身邊,一切的困難都不再是苦難。
正當氣氛逐漸好起來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並且離菲戈的房間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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