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Alpha從後面緊緊地抱著,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清楚的感受到對方強烈的、用力的心跳聲,用一種像是要把他震碎的力道劇烈的跳動著。
莫爾法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雀秋,他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骨骼,每一次心跳,究竟是怎樣努力地愛著他。
可就是在感受到這樣濃烈到極致的愛意後,雀秋的反應卻是,慌亂的想要逃離。
他不願意兩個人原來的關系突然間就被改變的天翻地覆,就如同他接受不了身邊熟悉的人忽然之間就有可能變成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一樣。
雀秋一直都沒有把自己當做人看過,他從始至終隻覺得自己是一株金絲雀。而一生隻待在一個地方的植物,又怎麽會喜歡原先生存的環境發生巨變呢?
同理,雀秋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就接受這麽多超出自己理解范圍之外的東西呢。
“你……”雀秋欲言又止了好多次,可話到最後,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因為,他不得不承認,莫爾法所說的全都猜對了。
不分晝夜的治愈那些Alpha,除了真的想救人之外,雀秋無法否認,他也藏了一些借此躲著莫爾法的心思。
他下意識的拒絕和對方的肢體接觸,下意識的躲避對方探究的視線,下意識的忽視對方字字真心的告白……
剛剛就在這間屋子發生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雀秋都無可辯駁。
最後,他也只能給莫爾法一句蒼白到極致的,“對不起。”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不會有錯……”莫爾法說著,將雀秋抱得更緊:“我最不想聽到你說的就是這三個字,它一點用都沒有。我甚至能夠想象得到,你會在某一天丟下我後,用同樣的語氣,說一句這樣的話——和給我宣判死刑有什麽區別。”
雀秋頸間一涼,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錯覺,但隨後,大滴大滴冰涼的液體打濕了他的側頸,他這才意識到,莫爾法哭了。
明明緊緊後擁著他的是莫爾法,力道大到幾乎要勒斷他的肋骨的也是莫爾法,可最後最害怕自己會離開,他會被拋棄的,也是莫爾法。
雀秋再是草木之心不通情愛,眼神中也難免浮現出心疼。
他極輕極輕的歎了口氣,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握住了莫爾法扣在自己腰間的手。
“向你說對不起,不是因為要拋棄你,而是因為……你之前所質問我的那些,的確都是真的,我為此感到很抱歉。”他輕輕的說:“我想你應該明白,我那麽做的理由。”
雀秋的手是微涼的,卻像滾燙的火星子一樣,燙得莫爾法雙手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他克制住內心的激動,依舊緊緊地抱著雀秋。
“我明白,我都明白。你討厭我的出身,討厭我失去的那些記憶和身份,而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你忽然變得冷淡的這些天,就連我自己都忍不住討厭我陌生的另一半自己。”
莫爾法向雀秋剖白著自己,將一顆真誠的心捧到他面前,哪怕有可能被傷的體無完膚,也不曾退縮過。
“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究竟是誰,上將也好,王儲也罷,那都只是別人口中的身份。如果你不喜歡,那我也不喜歡。身份對於我來說,甚至只是一個累贅,只要能夠一直留在你身邊,哪怕永遠都保持著這種樣子也無所謂。”
為了雀秋,莫爾法願意成為一個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的透明人。
那樣也並沒有什麽不好的,他不用考慮自己需要承擔什麽樣的責任,不用考慮任何東西,每天都只需要乖乖待在雀秋的衣兜裡睡覺,在有需要的時候恢復人身,一直陪伴在他左右。
這對莫爾法來說,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我不能保證我的過去,也不能保證我的未來,但我可以保證的是,就在現在,在這一刻,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你永遠都是我的最高優先級。”
說完,莫爾法小心翼翼的,在雀秋的耳側留下一個輕吻。他的神情在那一刻變得極其柔軟,大腦因為這樣一個偷來的吻而產生了一陣一陣幸福的眩暈感。
Alpha抬起頭,看向雀秋的眼神珍之又珍,想要把他變成一朵比巴掌還小的玫瑰,然後揣在兜裡,誰也不給看,就隻屬於他一個人。
雀秋靜靜地聽完,沒有躲避莫爾法的親吻,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縱容。
他不想讓莫爾法對自己一直留有誤會:“不是的,我從來都沒有討厭你。”
莫爾法愣了一下。
雀秋繼續道:“不管是你抱我、親我,還是對我表白,我都不覺得討厭,更沒有討厭你丟失的那些記憶和你的出身、你的身份。而且與其說是討厭,還不如說是害怕。”
“害怕?”莫爾法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
“就像你害怕我會拋下你一樣,我也害怕,等你恢復記憶之後,會不會變得很陌生,會不會……不再像以前,像現在這樣需要著我、依賴著我。”
雀秋很難習慣一段親密的關系,可一旦習慣之後,又很難習慣親密關系的土崩瓦解。
“我最害怕的,是我們之間所經歷的那些,到時候只有我一個人還在意。”
雀秋說這話的時候一如既往地平靜,不像莫爾法那樣情緒爆發、聲嘶力竭,可平靜的河流下,卻依舊暗藏著湍急的漩渦。
莫爾法久久的沒有回過神來。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雀秋竟然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而當一向堅強冷靜的認說出最後一句“我也不是一直無所不能”的時候,莫爾法再也無法維持僅剩的那一點理智,緊緊地圈住雀秋,力道大的像是要將懷裡的人揉碎一樣,最好是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以這樣的方式永永遠遠的在一起,誰都別想把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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