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壁沒有提這茬,而是起了別的話頭,唐雪飛見對方沒說什麽,也就沒有主動揭穿,兩人開始繼續互吹。
唐鷺知道自家老爹不會放下客人來追自己,本來也沒逃跑,聽著下邊說話的聲音,又慢慢把頭伸了出來,眼睛彎彎地看向凌青壁。
片刻後,凌掌門很社會地開始誇起了唐莊主的一雙兒女。他來之前特意翻了些書,記住了不少溢美之詞,把唐鷂唐鳶誇得都不好意思了。
唐鷺不喜歡凌青壁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尤其討厭他誇自己的兄長和姐姐,伸手便掰了一塊瓦片,“嗖”地向他砸了過去。
凌青壁本就故意逗他,時刻把注意力放在門外,此刻覺察到瓦片飛來,抬手就接住,裝作沒事人似地攥在手心裡。
唐雪飛再度:“……”
逆子越來越大膽了!可是客人沒有提,我該不該說呢?
為難。
唐鷺看到凌青壁接招並不拆穿,明白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是在與自己鬧著玩,高興得要命,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他左右看看,沒有別的東西好利用,便拽斷了自己一截胭脂紅的發帶,三兩下團成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荷花。
然後他輕手輕腳地爬到凌青壁上方,把屋頂瓦片盡數揭開,露出一個小洞,順著洞口將荷花往下扔,不偏不倚地插在了凌青壁發髻上。
見計劃成功,唐鷺強忍著笑,看接下來對方有什麽反應。
頭髮上落了朵實心的荷花,凌青壁自然有知覺,他抬手摸了摸,並沒有取下來,繼續裝作無事發生。
他面前的唐雪飛父子女三人全都石化了。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唐雪飛尷尬得耳根發紅,猶豫片刻,打算主動招認:“凌掌門——”
“對了,唐莊主。”凌青壁笑道,“此前我曾與您的二公子有過一面之緣,不知可否請他出來一敘?”
唐雪飛一怔:“閣下見過犬子?”
“不錯,前些天剛到凌雲府落腳之時,因緣際會打過交道。”
唐鷂與唐鳶交換了一個眼神,凌青壁能看出來,那分明是在說“混球又幹什麽了?不會讓人知道了吧”
唐鷺趴在屋頂上,心裡暗喜。
他沒想到凌青壁會來這麽一招,見到自家老爹吃癟,還挺過癮。
不過這也就是叔叔鬧著玩,換了別人,他還是要維護老爹的。
“抱歉,凌掌門,這其中應當有誤會。”唐雪飛正色道,“犬子違反家規,一直在內院禁足,不曾離開山莊。你撞見的那位,恐怕是個冒牌貨。”
凌青壁:“……”
這位唐莊主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很厲害啊!
可這是為何呢?唐鷺雖然熊了點,但也不是不能見人,這麽藏著掖著幹什麽?
為了面子要將自家兒子人際毀滅嗎?
看來糖包說他爹不喜歡他,確實是實話。
唐鷺也沒料到父親居然會這麽說,趴在房頂上愣住了。
不過想想,這個結果也在情理之中。
爹爹一直嫌他會失禮,不太愛讓他見人,何況這是新結識的客人。
而且自己三番兩次搞小動作,又有跟魔宮之人結交的傳聞,爹爹這麽做,除了給自己一個教訓之外,估計還是怕丟面子。
可是叔叔會覺得我在撒謊嗎?他明明都知道屋頂上的人是我了。
雖然之前剛相識的時候,唐鷺會毫不遮掩地說出自己的委屈,但此一時彼一時,確定自己心意之後,少年便不太想讓喜歡的人發覺自己的尷尬。
他不想要同情或者憐憫,隻想要對方的喜歡。
複雜的情緒在胸中激蕩,唐鷺真的想忍不住跳出去宣告自己的存在,可是他不想把情況變得更尷尬。
算了,就我一個人難過好了。
凌青壁見狀,覺得再沒什麽好聊的。
他來拜碼頭,無非是為了門派將來的發展,若是唐雪飛值得結交,那便結交,如果不值得,點頭之交也就罷了。
現在看來,這位並不算年長的武林前輩執拗有余,灑脫不足,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類人,看來將來也不必多來往了。
“原來這樣。”他敷衍地說了一句,便起身抱拳道,“叨擾唐莊主已久,著實不好意思,在下這便告辭了。武林大會時見。”
唐雪飛早有送客之意,此刻正中下懷,也起身道:“在下也不多留凌掌門,在此預祝貴派在武林大會上名聲大噪。”
他將凌青壁送至會客廳門口,便讓管家將人送出門,沒有親自去送。
唐鷺站在房頂上,目送凌青壁的背影,正想著要不要追出去,便聽下邊父親跟兄長和姐姐聊了起來。
“爹,這位凌掌門應當與三弟認識,您方才為什麽要否認?”唐鷂問道。
唐雪飛背過手去,冷哼了一聲:“誰知道那小子和他見面發生過什麽,我對這位凌掌門也沒什麽好感,不想多與他廢話。”
唐鳶好奇道:“為何?這人看起來相貌堂堂、滿面正氣,應當是正道中人。”
“他曾是五陵渡黑市的二當家,能是什麽正人君子?!”唐雪飛厲聲道,“但願他的疾風門能走正路,若是被我發現有貓膩,尤其跟那魔宮勾三搭四,我定不會放過他!”
唐鷺聽到這,再也按捺不住,從房頂上下來,衝進會客廳,惱火道:“他不是那樣的人!爹你無憑無據,憑什麽那麽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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