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壁想起往事,唏噓不已:“我等了他一個月,後來覺得他可能是死了,當時棲身的破廟又被新來的流浪漢們佔了,我隻好離開那兒。”
“後來我又回去找過,沒人見過他回來,我就只能死心了。後來溜達溜達,就到了邊關軍屯,被老兵們收留,學功夫、入行伍,就這樣到現在了。”
唐鷺雙手捧起他的臉,心疼道:“叔叔以前好可憐,以後不會了,我疼你。”
“嘁,你不坑我就不錯了。”凌青壁拍掉他的爪子,“我沒覺得我可憐,反而還很幸運,你可別胡亂同情我。”
“你想念你爹娘嗎?”
凌青壁向後靠在洞壁上:“偶爾會想,不過已經無所謂了。我其實就是好奇我爹娘是什麽人,說不定我也是高門大戶的公子呢!”
唐鷺一直沒吭聲,這小子突然這麽安靜有些不太尋常。
“你怎麽了?”凌青壁扳過他的腦袋,突然摸到他臉上的潮意,“哪裡難受嗎?身上的傷口還疼?”
唐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不,我只是在想,叔叔那麽小,卻要一個人流浪,即便你不覺得自己可憐,可我想想就覺得心疼。”
這小子,嘴真是甜得緊。
凌青壁緩緩捋著他的頭髮,輕笑:“你個蜜罐子裡泡大的孩子,能感同身受嗎?”
“當然能!我小的時候走丟過一次,還發了高燒,幸虧被好心人救了,要不然我現在還不知道身在何處,過著什麽樣的日子。”唐鷺遺憾道,“可惜那個時候我神志不清,沒記住他的模樣,隻記得他心口處有一塊紅色的刺青,像一朵花。”
凌青壁這才恍然大悟:“所以那晚你才扒我胸口?”
“嗯,叔叔身上的味道讓我覺得熟悉,所以我要檢查一下。”唐鷺道。
凌青壁不由道:“我身上到底什麽味兒?”
“說不好,像是護刀油味兒,但又帶著一股松木的清香。”唐鷺又嗅了嗅他,“很複雜,不好形容。”
“用刀的人都用護刀油,你憑這個,能不認錯嗎?”凌青壁“嘖”了一聲,“而且我從來沒刺過青,就算刺也不會刺什麽花。”
唐鷺偏頭問他:“你會刺什麽?”
這倒是沒想過,凌青壁琢磨,青龍白虎?好像有點俗氣。
見他一直沒說話,少年笑嘻嘻地蹭了蹭他的臉:“叔叔不如刺個我吧,白鷺也很好看呢。”
凌青壁哈哈大笑:“嚇死我,還以為你讓我刺一個糖包!”
想到他一身腱子肉,左胸上刺一個糖包的模樣,唐鷺也忍不住樂了。
“等有機會,我刺一面峭壁在心口。”他摸了兩把凌青壁堅實的胸肌,“把叔叔永遠放在心尖上。”
少年說話帶著笑意,像是一個玩笑,聽起來卻又顯得無比真摯。
不輕不重地敲擊在了凌青壁的心窩裡,激起一片漣漪。
“別瞎說。”他抬手彈了彈唐鷺的額頭,“刺青可是一輩子的事,別隨隨便便弄些東西在身上。再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就是不想著你爹,也得惦念著你九泉之下的娘。”
唐鷺偏頭在他頸上咬了一口,疼得凌青壁“嘶”了一聲。
“幹什麽?”
“不知道怎麽跟你親近好了,就想咬你。”
凌青壁:“……”
“把欺負人說得那麽清新脫俗,也是本事。”他哼了一聲。
唐鷺笑嘻嘻地說:“從此以後,我隻欺負你,好不好?”
這句話像極了一句誓言,但於凌青壁而言,這很不現實,他沒打算接住。
“逮著瘸子猛踹是吧?”他說,“你也真夠狠的。”
唐鷺敏感至極,怎麽會聽不出對方話裡的閃避,沒有吭聲。
他說不清自己心裡的依賴哪兒來的,但是這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熟悉得很,心中頗有些沮喪。
凌青壁發覺他又沉默了,摸了摸他的後腦杓:“說話說累了吧?身上還有傷,別浪費元氣了,要不睡一會兒?”
“你繼續抱著我我就睡。”
唐鷺心想,他躲又如何,只要我想要,就絕不會松手。
“我說要撒開你了嗎?!”凌青壁無奈,“我也迷瞪一會兒。”
見唐鷺乖巧聽話地依偎在自己懷裡,他便仍舊運著內功,維持兩人之間的熱度,靠在洞壁打起了瞌睡。
洞裡不知時日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懷中人輕輕動了動,凌青壁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感覺溫度正常,松了口氣。
“怎麽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他迷迷糊糊地問。
唐鷺搖搖頭:“沒有,只是感覺這裡好像有風。”
“我怎麽沒感覺到?”凌青壁懶洋洋地撓了撓臉。
“因為我都替你擋住了唄。”唐鷺終於從他身上起來,“收功吧,那點內力你最好省著用。”
凌青壁依言將內力收回,確實也覺察到一點涼風從面前某個方向吹了過來。
非常非常輕微,但說明這裡有空隙。
唐鷺在洞裡轉了一圈,停在了一處,驚喜地喊:“叔叔,快拿火折子來照照!”
“噗”地一聲,凌青壁吹亮火折子,按照他所指的方向仔細照了過去,只見那裡洞壁下側,相當於兩人腳腕那個高度,像是有一條極窄的縫隙。
將火折子放在那附近,能夠看到火光顫動的幅度更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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