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是個廢話流愛好者,有人陪著一起廢話更來勁,但惡語傷人六月寒,他老凌也不是刀槍不入,現在感覺更像是被一群蝗蟲追著咬——若是這幫人真願意聽他解釋倒好,可惜他們油鹽不進,隻認為自己願意認為的,完全不理會他的說法。
這樣的對話有什麽意義?!
在沈溪聲身後站了許久的沈灼站出來:“凌掌門已經說完了他的行蹤,深更半夜,確實難以找到人證。那麽我們暫且聽一下別人的說法。”他轉頭望向碧山谷座位的方向,抱拳道,“此次都是碧山谷的弟子擔任仵作,煩請派一位代表來向大家闡述驗屍結果。”
碧山谷谷主點了點頭,看向站在菖蒲老人身後的謝青楓:“青楓,就由你去向諸位說明吧。”
謝青楓對谷主抱拳:“弟子遵命。”
他走到公審台中央,撞上凌青壁的目光。兩人都知此時不該表現得太過熟稔,便只是互相點頭致意。
“諸位英雄,昨日清早,在碧山谷下榻的客棧發生了命案,在下奉師命前去驗屍,後陸續得知附近幾家客棧也發現了相同的情形。死亡的十五人均是心口中掌、心脈盡斷而死,死亡時間大約在凌晨的四更至五更時分。”
“從屍體情況,無法斷定這究竟是不是霜風掌,畢竟武林中掌法甚多,相互之間也略有相似,不能單憑掌印妄下論斷。另外,也無法確定此十五人都由同一人所殺。以上便是我們此次驗屍的結果。”
謝青楓面對台下諸人依舊表情清冷,周身散發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台下晏秋帆看著,心中既是驕傲,又更加喜歡。
然而他這麽說,就使原本明確指向凌青壁的線索變得模糊了,饒是碧山谷在江湖中地位斐然,台下也有人提出了質疑。
“大家都說這就是凌青壁的霜風掌,怎麽你們碧山谷說不是?!你們是不是故意偏袒他?”
謝青楓冷冷看向那人:“我隻說無法斷定,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理由我方才解釋過了,不再贅述。”
“這還不是為凌青壁開脫?”
“誒?說句公道話就叫開脫了?”晏秋帆耐不住性子,大聲嚷嚷起來,“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別有用心啊?跟你們想法不一樣,就是偏袒、就是徇私?”
謝青楓聽見他的聲音,眉峰一跳,立刻向他望了過去,用眼神示意他少說話,接著又看向菖蒲老人,見對方連頭都沒轉,應當是沒看晏秋帆,這才稍稍安心。
台下質疑的人大聲道:“怎麽就不是開脫?前日死者們剛跟凌青壁結下梁子,次日就被殺害,跟華星雲的死狀一致,怎麽就不是凌青壁乾的,除他之外還有誰?”
“就是!他還不肯說這功夫是從誰那裡學來的,明擺著就是有鬼!”
“碧山谷醫術高明,又是武學大家,死者到底死於什麽功夫有這麽難確定嗎?如此這般遮遮掩掩又是為何?”
謝青楓冷聲道:“黃岐之術博大精深,人的死因又包羅萬象,不能光憑推斷就指認凶手。我碧山谷不會姑息一個壞人,也絕不會願望任何一個好人!況且,驗屍不過是佐證,若要證明凌青壁就是凶手,還需要更多的物證與人證,碧山谷鞭長莫及,閣下若是有鐵證,還請示眾!”
“對啊,有證據就拿出來呀!”晏秋帆扯著嗓子喊。
突然有一個人大吼道:“證據我沒有,但是昨日這位謝青楓謝大俠,在街上護著疾風門弟子,很明顯就是跟他們有交情,他的話不能信!”
“對!我之前還看見他們凌晨在酒館一起喝酒,看起來關系近得很!”
謝青楓憤怒地一甩袖子:“我是代表碧山谷說話,自然不會弄虛作假,至於我與凌掌門是否有私交,又與此事何乾?倒是你們昨日當街欺負疾風門弟子,便理直氣壯了?”
凌青壁一怔,立刻看向台下周靖,用眼神示意:你們被人欺負了?
周靖衝他搖搖頭,表示沒事。
唐鷺這下再也按捺不住,跳向公審台,與凌青壁並肩而立,唐鷂一時沒抓住他,可給鬱悶壞了。
“真是豈有此理,你們無憑無據指責我們掌門也就罷了,掌門老老實實配合調查,你們竟然趁他不在,為難我疾風門弟子,這也配自稱武林正道?!”他指著台下眾人大吼。
凌青壁也收起方才那安然的態度,眼神變得十分不善。
台下那些參與過打鬥的人自知理虧,有一些沒吭聲,有一些沒腦子的卻大喊:“雖然我們人多,但他們也沒吃虧!”
“呵,技不如人不覺得丟臉,反而倒打一耙?!”唐鷺怒道,“沒打過人家,便不是欺負了嗎?!”
此時沈灼也上了公審台:“諸位莫要將話題帶偏,事情需要一件件解決。方才有人質疑謝青楓的話,不知碧山谷的前輩有什麽要補充說明的?”
“青楓所言,是我們昨日驗屍之後得出的結論,並非他一人論斷。”菖蒲老人捋著胡子緩聲道,“若是有人質疑,那便是質疑我們碧山谷——當然,碧山谷也不敢托大,自認為結論無懈可擊,那就請能人異士現身,為死者再做屍檢,看看能不能得出大家夥兒想要的結論。”
凌青壁一聽這話就樂了,雖然菖蒲老人此前總愛明哲保身,但這一開口,就知道是塊老薑,一個髒字沒有,就嘲諷台下這幫人是故意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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