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是早上,雲煙閣中十分安靜,鴇母正在門口抽水煙,看見梁十金來了,“喲”了一聲,道:“梁老爺怎麽搞成了這幅模樣?”
她也知道了梁十金賣豬瘟肉的事情,知道他落魄極了,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屑。
鴇母在想什麽,梁十金也猜得到,他心道:“連你也敢瞧不起我?”他道:“給我拿一套乾淨衣裳,再讓廚房煮一碗薑湯。”
“咱們這裡的規矩,梁老爺是知道的。”鴇母來到梁十金的面前,攤開右手,意味明顯。
梁十金將腰間的玉佩接下來,交給鴇母,惡聲惡氣道:“我現在身上沒帶銀兩,你命人帶上這個玉佩去梁府拿錢,自會有人給你。”
鴇母收到玉佩,便換了一副嘴臉,心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讓他囂張幾日,又有何妨?”
梁十金順利地換上了乾淨衣裳,將頭髮擦乾之後,又喝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整個人都暖和起來。人舒服了,氣也順暢了,他既然來到了美人鄉,自然要在溫香軟玉中尋找慰藉。
他熟門熟路地來到了江水湄的房間,江水湄已聽說他來了,自然早有準備。梁十金之事傳得滿城風雨,江水湄自然也知道,但她看見梁十金的時候,卻如往常一樣溫柔體貼,並未有半分異常。
梁十金摸著江水湄的手,歎道:“還是你最有心,待我最好。”
江水湄溫柔一笑:“老爺這是什麽話,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老爺待我好,我自然也要待老爺好。”
梁十金又歎了一聲:“前些日子,我不是跟你說了十八羅漢的事情嗎?”
“是啊。”江水湄故作不解,“好端端地,老爺怎麽突然提起此事?”
梁十金太需要找一個善解人意的人來傾訴了,他也顧不上顏面,將趙瑥故意將他往火坑裡推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江水湄。
江水湄十分配合,在梁十金傾訴的過程中,她時而柳眉蹙起,時而眼含愁緒,時而為他擔驚受怕,真是情真意切,看得人心頭暖融融的。
梁十金道:“我原本想著,過年之前,便能帶你離開雲煙閣。但……此事恐怕又要拖延了,水湄,你不會怪我吧?”
“老爺被奸人所害,才會落到這種地步,我心疼老爺都來不及,又怎會怪老爺呢?”
梁十金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恨不得立刻將江水湄帶回府中,取代家中那個不管自己死活的婆娘。
“不過……”江水湄淺鎖眉頭,“老爺此次在生意上受了重創,又被勒令半年內不能做生意,這就相當於斷絕了老爺的財路,老爺想必很不好受。我有一條法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麽法子?快快說來聽聽。”
“賭。”
“賭?”梁十金沉吟半響,覺得賭也許能幫自己找回失去的銀兩,可賭博的風險太大,此刻的他怕是冒不起這個風險了。
他將心中的想法告訴江水湄,江水湄卻道:“老爺,俗話都說,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我說的賭,自然是小賭。能在小賭上賺錢自然高興,萬一虧了,也虧不了多少錢,而且還可以消磨時間。當然了,這只是我的想法,若老爺還是覺得不可行,可以不加理會,聽過便罷了。”
梁十金覺得江水湄所言很有道理:“你說得對,小賭怡情,小賭怡情……我終日閑著,無聊極了,去賭場上試試手氣,說不準還能小賺一把。水湄,擇日不如撞日,你跟我去賭坊一趟,好嗎?”
江水湄笑著答應了。
二人便離開了雲煙閣,離開之前,梁十金還不忘從鴇母手上拿回自己的玉佩。花溪城中大大小小的賭場不少,梁十金與江水湄走在街上,道:“水湄,今日我全聽你的安排,你說要去哪一家賭場,我們便去哪一家賭場。你說要賭什麽,我們便賭什麽……”
江水湄咯咯一笑:“老爺就這麽相信我?”
“當然了,這個天底下,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
情濃之時的甜言蜜語,江水湄已經聽過很多很多次了,她自然不會再相信男人所說的話。可她還是扮出了嬌羞的模樣,讓梁十金再次移不開目光。
“老爺,那家賭場怎麽樣,它叫‘千金坊’,跟老爺的名字撞了一個字呢。”
“好好,我們就去這家千金坊,走。”
他們進了千金坊,只見賭場的內部環境很是低調,乍一眼看過去,並無任何奢華的裝飾。現在是白天,千金坊裡頭不算熱鬧,江水湄再次提議:“老爺,我們去賭大小,怎麽樣?”
梁十金自然說好,他身上隻帶了二兩銀子,可不想玩幾局便輸掉全部的銀兩,然後只能悻悻離開,那可在江水湄面前丟盡了面子。因此他打著“小賭”的借口,選擇了最小的賭注。
江水湄似乎絲毫不察其意,問:“老爺,你要買大還是買小啊?”
“來的路上已經說過了,都聽你的,你說買大,我絕不買小。”
“我以為……老爺那時候是在開玩笑。”
“不,我是認真的。你說,是買大還是買小?”
“若是輸了,老爺不會怪我吧?”
“我發誓,絕對不會怪你。”
“好吧,那就……買大?”
“好,買大!”
……
蓋子掀開,四、三、六……確實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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