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個意思嗎?黎笛愣住了,他總不能在謝九塵面前拆穿趙瑥的謊言,便順著趙瑥的話道:“是,我方才才同公子說到謝先生,沒想到謝先生居然真的來了,可真讓我欣喜若狂。”
說我作甚?謝九塵的疑惑還沒問出,趙瑥又道:“棉花翻牆而來,讓謝公子來我府中尋覓,怕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上天聽到了黎笛的心願,便將謝公子請來了。謝公子,你要滿足黎笛的心願,留下用晚膳嗎?”
主仆二人謊話連天,卻皆說得面不改色,滴水不漏。謝九塵素來待人真誠,看人也真誠,全然不知道二人在撒謊。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再不留下來,就顯得不近人情了,於是道:“好,那我先將棉花帶回謝府,告知父親一聲再過來。”
趙瑥道:“好。”
謝九塵走後,黎笛才將心中疑惑道出:“公子為何要騙他?”
趙瑥答非所問:“你管好嘴巴,不要將此事告訴他。”
黎笛啊了一聲:“哪件事?”棉花的事,生日的事,還是仰慕謝先生的事?三件事都是隱瞞或謊言,黎笛不知道趙瑥說的是哪件。
“不要讓他知道,棉花那曾是我的狗。”趙瑥叮囑道,“還有,你今日過生辰,你仰慕謝九塵,都是真的,別說漏嘴了。”
黎笛猜不透主子的心思,見趙瑥神色淡淡、不欲多言的樣子,也就收起了好奇,隻道:“是。”
趙瑥又道:“吩咐廚房煮完長壽面,再加幾道好菜,要快。”
黎笛領命而去。
第11章 明燭
謝九塵將棉花帶回謝府,怕它再翻過趙府的牆,便將它送到了房中。又命下人給它做頓晚飯,吃飯時得看緊一些。
直到這時,謝九塵也不知道,棉花為何會突然翻牆,衝進趙瑥府中。他怎麽也想不到,棉花原來曾是趙瑥的狗。謝九塵在書房中找到了謝孺年,道:“爹,今晚我去趙府用膳,你餓了就吃,不必等我。”
謝孺年正在寫字,聞言將筆放回筆架中,驚訝挑眉:“趙府?是隔壁的趙府嗎?”
謝九塵道:“是。”
“為何突然要去趙府吃飯?”
謝九塵將棉花之事道出:“我回來這些日子,都沒有去趙府拜訪過,眼下正好有機會,理當一去。”
謝孺年倒也沒反對,隻道:“趙瑥品性如何,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但耳聞終不如親見,你與他來往來往,也好。”
謝九塵再次往趙府去的路上,心想,人人都在說趙瑥的品性,可他兩次與趙瑥相見,趙瑥都算溫和有禮,看來傳言也不可盡信。
他來到趙府,黎笛在門口等他,謝九塵道:“還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黎笛在一旁帶路:“我姓黎,單名一個笛字,笛子的笛。”
“黎兄弟今日是要過幾歲的生辰?”
黎笛老老實實道:“十八歲。”他其實才十七歲過半,但硬要在今日過生辰的話,也只能是十八歲了。
謝九塵點點頭,一時之間,尋不出別的話題,也沒再問了。
黎笛卻起了心思,他見謝九塵氣度溫和,於是將不敢問趙瑥的事情拿來問他:“謝公子與我家公子……是之前就認識了?”
“我剛回花溪城的時候,我們在集市上見過一面,你家公子幫了我一個忙,就算認識了。”
“我家公子……幫了謝公子一個忙?”黎笛覺得匪夷所思,他了解趙瑥,趙瑥絕不是會主動幫忙的人,好奇如青苔滋生,他刻意放慢了腳步,“是什麽事情啊?”
謝九塵回想那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讀了那麽多年的書,卻連西瓜的好壞都分辨不出。但他也沒有隱瞞,將此事簡單跟黎笛說了。
黎笛想,原來是那日,那日趙瑥買下哈巴狗,又幫了謝九塵一把,兩樁都是稀奇事件。可能那日他家主子被鬼附身,才會接連做出不同尋常的舉動吧。
想著想著,黎笛與謝九塵就到了正廳。謝九塵坐在富麗堂皇的正廳中,再一次感慨趙府的奢華。
他沒見到趙瑥,便問黎笛人在何處。黎笛道:“公子在看帳本,我來接謝公子的時候還差一些沒看完,應該快了。”他又幫著主子撒謊了,趙瑥哪裡還在看帳本?因為廚房備菜也備不了那麽快,所以趙瑥故意找了個借口,拖延時間罷了。
謝九塵也不急,他耐心地等待,環顧四周後,便盯著牆壁上的一幅畫出了神。
大戶人家掛畫,一般都追求風流文雅。可這幅畫卻十分“俗氣”,畫中央是一個巨大的聚寶盆,聚寶盆裝了滿滿當當的金銀,最後裝不下了,不少金銀還落在了聚寶盆的外面,可謂堆積如山。而畫的右邊還寫了四個大字——生財有道。
四個字水墨淋漓,疏放渾厚,但略失精密,多了幾分粗重,很有個人特色。
謝九塵問黎笛:“這是趙公子的字嗎?”
黎笛還未回答,趙瑥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坦坦蕩蕩:“是。”
謝九塵回過頭來,與趙瑥目光相撞:“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1】”
趙瑥一笑:“謝公子講話文縐縐的,可為難趙某一個粗人。”
謝九塵也笑,他話鋒一轉:“這幅畫也是出自趙公子之手?”
“是也。謝公子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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