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謝九塵覺得沈河星成長了許多,孩子往往不是在平淡的生活中長大的,而是在一段磨難,一個眼神和一些傷感當中,突然就成長了起來。
這樣也好。
他們回到花溪城中,沈河星剛想與謝九塵道別,便聽見他道:“河星,你先隨我回一趟家,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沈河星頓住腳步:“禮物?”
謝九塵看他怔愣的模樣,笑道:“沒錯,跟我來吧。”
他發現了,自己跟趙瑥熟了之後,也喜歡上給別人準備禮物了。準備禮物送給別人的喜悅,其實並不比不期然收到禮物的喜悅要少。
沈河星又驚又喜,跟著謝九塵去了謝府。二人進了屋,直奔後院,謝九塵讓沈河星稍等片刻,然後便進了房中,過了一會,他拿了一隻風箏出來。
風箏是雄鷹形狀,鷹有一雙銳利的金色眼睛,雪白鳥羽上有點點褐斑,它是半展翅的姿態,看起來很是精神,仿佛下一秒便要展翅高飛了。沈河星看著這隻風箏,不知為何,熱淚盈眶。
謝九塵將風箏送到沈河星的手上,道:“一擊九千仞,相期凌紫氛【1】。河星,我送你這隻風箏,希望你能拋開所有的束縛,飛得高高的,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
他很快就能站在想去的高度了,梁十金想著。只要他再多去幾次千金坊,再多賭幾場,再贏幾次大的!
但今日梁十金的手氣好像不太好,江水湄站在他的身旁,看梁十金雙目通紅,賭得有些入魔了。
再一次輸了之後,梁十金一拍桌面,咬牙道:“怎會如此?”
江水湄笑著寬慰他:“賭場靠的是運氣,運氣這種東西,自然是有高就有低,有起就有伏,也沒什麽好奇怪的。老爺,今日我們的運氣不太好,不如就收手吧。等下回來的時候,運氣應該就回來了。”
江水湄說得不無道理,梁十金聽進去了,卻堅持道:“再賭幾局試試。”江水湄知道勸不得,便任由他了。
反正,輸的又不是自己的銀兩,她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梁十金又堵了五局,其中四敗一勝,梁十金泄氣了,道:“算了算了,今日就到此為止,不賭了,我們走。”
二人離開了千金坊,梁十金悶悶不樂,江水湄便一直哄著他,直到讓他確信自己下一次一定會贏回來的時候,梁十金才算高興了些。
他道:“前幾次去賭坊的時候,都贏了很多,估計也是運氣到了盡頭。這回輸了,下回運氣便回來了。”
江水湄道:“沒錯,俗話說,時來運轉,就是這麽個道理。”
他們說的這些話,哪裡真的能預測未來的運氣?可只要梁十金相信,那就足夠了。梁十金與江水湄分別之後,回到家中,便看見了梁夫人。
梁夫人已經知道了江水湄的存在,不過她的反應倒是出乎梁十金的意料,她沒吵沒鬧,假裝此事不存在,梁十金以為她是怕了自己。但梁夫人想的是,梁十金如此窩囊,現在還淪落到要到賭場上賺錢的地步,太過難看。種種事情疊加在一起,使得梁夫人已經對梁十金沒了什麽耐心,他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只要她掛著梁夫人的頭銜,用著梁十金的錢,過得逍遙自在便行。
幸虧梁十金不知道梁夫人的想法,否則一定要氣得噴出一口老血。他與梁夫人成婚多年,梁夫人的腹中卻一直都沒有動靜,若不是為了她家中的銀兩,梁十金早便休了她了,還輪得到她在家中作威作福。
二人各懷鬼胎,倒也陰差陽錯地落了個相安無事。
梁夫人瞥了梁十金一眼:“老爺今日愁眉不展,可是有煩心事?”
梁十金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只是昨晚睡得不好,今天精神不足罷了。”
“既然如此,老爺還是去休息片刻吧,不要累壞了身子。”
“倒也不必。”梁十金只是回家一趟,等會還想出去玩呢,豈能睡覺?他道:“我並不困,就不睡了。”
梁夫人“哦”了一聲,道:“今日我倒是聽說了一樁事,說出來之後,恐怕老爺會更加精神。”
你能說出什麽事?梁十金隨口接上話:“什麽事?”
梁夫人道:“昨天夜裡,周主簿病逝了。現在主簿的位置空了出來,成了熱餑餑。傳聞郭大人私底下說,這個位置價高者得。”
梁十金立刻瞪大眼睛,心中砰砰直跳。
終於,又有了一個買官的機會。梁十金等了這麽久,才等到這麽個好機會,他不能像上回那樣,讓這機會白白溜走了。
可之前因為豬瘟肉的事情,梁十金元氣大傷,雖說賭博賺回了不少銀兩,可要想買官,肯定還是不夠的。梁十金的腦子快速轉動,他現在沒了做生意的機會,思來想去,還是只有賭博這一條路。他想著,只要趁著運氣好的時候,賭一波大的,不,賭幾波大的,就可以錢生錢,利生利,賺一筆超大的數額。
梁夫人見梁十金眼珠飛速轉動,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她很是疑惑,梁十金從未將買官的想法告訴她,她將這件事情告訴梁十金,只是想要討論郭星的貪婪。梁夫人只能問:“老爺在想什麽?”
梁十金敷衍道:“我在想,那周主簿前些日子還好端端地,不過短短幾日,就這麽去了,真是可惜。”
他嘴上說得好聽,滿腦子卻都是價高者得,價高者得……梁十金握緊拳頭,主簿這個位置,他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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