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對了,牢房確實滿了,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現在我們只能住一間。”
“有這麽多犯人嗎?”
“聽說最近京城會有官來巡查,所以知府很緊張,平日小偷小摸不管的,但現在都被抓起來了,牢房自然就不夠住了。”
“原來如此。”
趙瑥沉思著,覺得牢房的人多了,對自己的逃走計劃有利也有弊。利在犯人多了,獄卒一人看管多人,警惕會降低,弊在他要逃跑的當晚,還需要防備陶麟的叫喊。要不到時候先把陶麟打暈算了,趙瑥這樣想的時候,陶麟又道:“唉,師父肯定給知府銀兩了,估計要給我關幾十年,我該怎麽辦啊,我可不想在這個地方被困幾十年……”
趙瑥心念一動,問:“你在臨風城有沒有認識的、願意幫你的人?”
陶麟道:“有是有,但我都到了牢房重地,估計他們也幫不上什麽忙。”
“他們可以在外面幫你嗎?”
“幫我什麽?”
“比如,準備一輛馬車,再比如,準備兩張假的文牒。”
“你想做什麽?”
“顯而易見。”趙瑥並不擔心陶麟會告發自己,經歷了這麽多,他已經變得心狠手辣,若是他在陶麟臉上看見這樣的念頭,便會先下手為強,折斷陶麟的舌頭。
“你想逃跑?”
“嗯。”
“這……是要帶上我嗎?”
“如果你想的話。”
陶麟當然想,在牢房裡困許多年,和在外面逍遙自在許多年,傻子都知道要選後者。
可趙瑥有什麽本事,能幫自己逃跑呢?陶麟將疑惑道出,趙瑥盯住牆角一隻亂跑的灰鼠:“看好了。”他右手一橫,對準老鼠的方向,狠準一劈——
灰鼠突然渾身一僵,然後閉上眼睛,軟倒在地。
陶麟不可置信,他爬到牆角,伸手碰了碰灰鼠的頭,灰鼠紋絲不動。陶麟再次推了推灰鼠的身體,這回他用了七成力氣,可灰鼠依舊一動不動,陶麟驚訝極了,趙瑥竟是用隔空的勁力,將老鼠劈死了?
趙瑥問:“你信了嗎?”
“信了……”
“馬車和文牒,你有法子嗎?”
陶麟一咬牙:“有!”
“好。逃出去之前的事情,我來負責,逃出去之後的事情,你來負責。你那邊若是出了差錯,我……”
“不會有差錯的。”
陶麟害怕趙瑥會來一句“我就像劈死老鼠那樣劈死你”,連忙又說了一遍:“絕對萬無一失。”
趙瑥嘴角一勾:“行。”此時他的傷已經痊愈,現在就等陶麟安排好外面的事情了。
陶麟也是個麻利之人,很快,他就用銀兩打通了獄卒,讓獄卒幫他送兩封信到外面。趙瑥問:“你怎麽確保他們能收到你的信,並且願意幫你?”
“看窗外,如果他們答應了,明日午時,那邊客棧二樓最靠近我們的房間,會掛上一塊紅布。”
“行。”
翌日午時,客棧窗邊果然掛上了一塊紅布。趙瑥原本不抱什麽希望,但看見紅布之後,稍稍放心之余,又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嫉妒。他在想,陶麟的歲數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卻有可以信賴依靠之人,而他除了自己,就再也不能信任別人了。
但趙瑥並沒有感慨太久,他深知人各有命,而自己的命,注定就是這樣的。他與陶麟商量好了逃跑的時間、路線和方法。到了要逃跑的那個深夜,趙瑥用內力震碎了自己和陶麟的腳鏈,又弄碎了門鎖,將門鎖無聲地放到地上後,趙瑥背起陶麟,快步往前走去。
之所以要背起陶麟,是怕陶麟摸黑走路笨手笨腳,踢到什麽東西發出什麽聲音,那就麻煩了。等快到了大牢門口的時候,他們看見守夜的兩個獄卒在桌邊喝酒比劃,趙瑥將陶麟放下來,然後衝上去一手劈暈一個,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兩個獄卒都還來不及叫喊,腦袋便磕在了桌上。
趙瑥拿了鑰匙,與陶麟離開了大牢,直奔城門而去,他們不能等到天亮,等知府反應過來,二人插翅難飛。趙瑥只能背著陶麟,從城門爬出去,陶麟死死摟住趙瑥的脖子,屏住呼吸,生怕趙瑥一個沒抓穩,讓自己成了墊背的人。
趙瑥被他摟得脖子通紅,若不是出了城門之後還要靠陶麟的朋友,他真想一腳把他踢下去。
好不容易爬到城樓,趙瑥不管陶麟準備好沒有,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手拎著他跳下城門。陶麟的“唔唔唔”被掩在了趙瑥的掌下,只能發出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守城的士兵也是昏昏欲睡,絲毫沒有想到,就在他們半見周公的時候,有兩個人已經從他們的眼皮底下溜出城了。
趙瑥與陶麟出了城後,往南邊方向一路奔跑,二人大約跑了一炷香的時間,邊看見了河邊拴著的馬車。趙瑥解開繩索,陶麟追上來跳上馬車,趙瑥“駕”地一聲,黑馬自由地揚起蹄子向前跑去。
陶麟在馬車內找到了文牒和一些銀兩,他探了個頭出來,問:“趙兄,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他長得顯小,實際年齡比趙瑥大上幾歲,但依舊尊稱他一聲“趙兄”。
“先跑,跑到足夠遠了,我們就分道揚鑣吧。”
陶麟把趙瑥當成了救命恩人:“反正我也沒什麽想去的地方,你去哪我就去哪。”
“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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