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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瘟身後那五個人是最後一批,等勝利者出來,第一輪的競爭也就結束了。接下來,幾人分別被帶進了房中,等到趙瘟進去的時候,他低下頭,一幅溫順寡言的模樣。
趙老爺道:“抬起頭來。”
趙瘟抬起頭,趙老爺打量著他,兩年的客棧生活,讓趙瘟變得很白很瘦,但他又不是那種瘦弱的瘦,看他打架的模樣就知道了。而且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孩子長得很養眼,是所有人裡面最養顏的一個。
趙老爺問:“你叫什麽名字?”
“趙瘟,瘟疫的瘟。”
趙老爺微微皺眉:“也姓趙啊,是春水縣的人嗎?”
“不是,我是從外地來的。”
“跟著爹娘來的?”
“不是,爹娘都死了。”
“幾歲了?”
“十歲了。”這回趙瘟沒有再謊報年齡,因為他不能確定,趙家想要年紀大些的還是小些的。
“有學過武功嗎?”
“沒有。”
趙老爺又問了幾個問題,趙瘟一一回答。趙老爺心中有數,讓人把趙瘟帶下去。趙老爺問完最後一個人之後,問一旁的趙憶霄:“你喜歡哪個?”
趙憶霄今年十三歲,是個武癡,他讓爹爹給他找玩伴,其實是想找個陪自己練武的人。他想了想,道:“程小霜不錯,趙瘟也可以。”
趙老爺卻想,程小霜的爹娘都在春水縣,自己這兒子下手沒個輕重,萬一打死了人,也不好向人家的爹娘交代。而趙瘟是個孤兒,死了也沒人會來找麻煩,想來想去,還是趙瘟好些。他道:“那就趙瘟吧,好嗎?”
趙憶霄同意了,於是,趙瘟再次被叫了進來。趙憶霄道:“從今天開始,你跟少爺一同吃住,一同練武。每個月五兩銀子,願意嗎?”
趙瘟當然願意,他點了點頭。趙憶霄想了想,再說:“你沒有爹娘,也是可憐,剛好也姓趙,還真是緣分了。這樣,我收你為義子,替你改名為‘趙瑥’,玉字部的那個瑥,可好?”
名字是趙壺取的,趙瘟自然也無所謂,從那日起,趙瘟就成了趙瑥。
春水縣的百姓聽說這件事,都說趙老爺心善,收一個孤兒當義子,還跟自己的兒子一個待遇,簡直就是菩薩轉世啊。說完趙老爺,又說趙瑥,這孩子也不知道上輩子積攢了多少福氣,這輩子才能有這麽好的運氣。
可身在趙府中的趙瑥,絲毫不覺得這是福氣。說是陪著趙憶霄練武,其實他扮演的不過是一個挨打的角色,趙憶霄是個很簡單的人,趙瑥入府沒多久,便摸透了這個人的心思。
趙憶霄癡迷武學,但他在武學一事上面,著實沒有什麽天賦。趙老爺給趙憶霄請了師父,趙憶霄讓趙瑥也跟著學,趙瑥學了一段時間之後,便覺得氣息鼓蕩,精神內斂。而趙憶霄學了幾年,學出來的效果跟趙瑥短時間內學成的差不多。
趙瑥一開始跟趙憶霄對打的時候,十打十輸,哪怕他拚盡全力,也沒有辦法贏過趙憶霄。趙憶霄十分滿意這樣的結果,每次趙瑥被他打得直不起腰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
後來,趙瑥學了一段時間後,已經能跟趙憶霄打成平手了。
但他與趙憶霄對打的時候,從不表現出來。十分力道,他隻用兩分,出招的速度也刻意慢下來,這樣才能讓趙憶霄看清自己的動作,然後拆解招數,將趙瑥打倒在地。
趙瑥輸了,也贏了。他輸的是那點沒用的勝負心,卻贏得了趙憶霄的歡心,趙憶霄的歡心給趙瑥帶來的是一份穩定的生活,和每個月五兩銀子之外的打賞。
不就是挨打嗎?用挨打換取銀兩,比做工還要輕松。因為趙府的守衛比丁府嚴密多了,趙瑥不敢在這裡偷東西,隻將每個月的銀兩和打賞都存了起來,久而久之,也是一筆很可觀的數目了。
趙憶霄隻想練武,但趙老爺不允許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只會動武的粗人,所以還強迫他讀書。趙憶霄讀書的時候,不讓趙瑥跟著,因為他覺得趙瑥的任務就是陪自己練武,根本沒必要讀書。
趙瑥也不在意,他對跟著這個草包少爺讀書沒有興趣。趁趙憶霄讀書的時候,趙瑥就會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從趙府的書房拿回來的書籍。
趙憶霄不讓他聽先生講課,但沒阻止他去書房拿書。趙瑥利用這個機會,想自己學習,碰到不認識的字他都會抄下來,等到有空的時候,就跑到府外,請街邊閑坐的老先生一個個跟自己講。沒多久,書上的字,趙瑥就認得七七八八了。
趙瑥並不滿足於認字,他看很多書籍,儒學,道法,古詩,話本……趙瑥都有涉獵,其中他看得最多的經商的書籍。沒錯,趙瑥的心中又有了一個計劃,他想等自己十五歲的時候,將存下來的銀兩帶上,離開趙府,去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然後一人開間小鋪子,自力更生,以後再也不用仰人鼻息,看人臉色。
而開鋪子不是想開就能開的,趙瑥必須先學習經商的基本理論,因此他必須認字。沒有人教他怎麽做,他便只能在書上跟前人對話,遇到不懂的問題,他都記下你,反覆咀嚼反覆思考,直到自己想明白答案,或者在另外一些書籍上找到答案。
他也不能只看經商書籍,因為經商就是在跟人打交道,既然是跟人打交道,那就什麽都得會些。所以他抓緊一切時間看書,什麽書都看,為了以後跟人打交道的時候不落下風,他立志有一天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銀兩,且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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