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瑥倒不意外,他道:“可以。”
黎笛睜大眼睛:“真的嗎?公子你答應了?”
“嗯,我答應了。”
“謝謝公子!”
趙瑥給他們挑了個吉日,因為兩人都住在趙府,也都沒有親人,所以不按習俗來辦,直接在趙府中拜堂成親,簡簡單單地,就算結為夫婦了。
黎笛和馮思樺成親那日,謝九塵也來了,他跟著趙瑥,看趙府掛滿了紅燈籠,笑道:“燈籠都比人多。”
黎笛認識的人,都是商賈之流,他沒打算請他們來,而馮思樺認識的人更少了,只有趙府這一堆下人。黎笛和馮思樺成親,除了趙瑥、謝九塵和趙府的下人,趙府就沒有別人了,趙瑥道:“冷清嗎?要不要去街上請幾個人回來,湊個熱鬧。”
當然,趙瑥只是說說而已,真請幾個外人回來,反而讓黎笛和馮思樺都不自在。
他們都不是在乎習俗的人,他們在乎的東西很少,卻值得珍而重之。
“那倒不必。”
馮思樺還在梳妝打扮,黎笛在新娘的房門外轉圈圈,而謝九塵和趙瑥坐在亭下,謝九塵問:“等會他們拜高堂的時候,是要拜你嗎?”
“不是。”趙瑥道,“沒有高堂,就不拜了,隻拜天地和彼此。”
謝九塵道:“原來如此。”
趙瑥笑道:“什麽叫原來如此?”
謝九塵環顧一圈,看四周無人注意這邊,便伸出手來,勾住趙瑥的小指:“如果我爹不同意我們的事,我們也不拜高堂了。”
“想得這麽遠,想跟我成親了?”
“你不想?”謝九塵想要收回手,“那就不成了。”
趙瑥扣住謝九塵的手:“不得不成,得成。不是說探探伯父的口風嗎?探得怎麽樣了?”
“不怎麽樣。”謝九塵羞愧,只能說是毫無進展。謝孺年確實挺喜歡趙瑥的,但謝九塵無法想象,若自己告訴謝孺年這事,他還能不能喜歡趙瑥。
“沒事,慢慢再探。”
“好。”
謝九塵看著越轉越快的黎笛,道:“你要不要去跟黎笛講講話,我怕他轉暈了。”
趙瑥道:“不用,讓他轉吧。”
“黎笛成親之後,要搬出去住,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我問過他,他說他們都想繼續留在這裡,隨他們吧。”
謝九塵想,那就好,如果他們搬出去了,趙府就更加冷清了。不過黎笛應該也不願意搬出去,他對趙瑥的感情,並不比對馮思樺的少。
“你給他送了幾間鋪子?”
“送了,但是一間都沒要。”
黎笛覺得,他不需要那些鋪子,只要他留在趙瑥的身邊,繼續乾好他的事情,便能衣食無憂,富富足足。而且,他不想要趙瑥的鋪子,趙氏店鋪就是趙氏店鋪,改成他黎氏的像什麽樣子。
所以趙瑥送了,但沒送出去。
謝九塵看著黎笛,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剛認識黎笛的時候,覺得他還是個孩子,沒想到這麽快,他就成親了。”
趙瑥也有同樣的感覺,而且黎笛跟在他身邊長大,這種感覺還要更強烈一些。
“總要長大。現在不走,以後也是要走的。”
謝九塵握緊趙瑥的手:“我一直陪著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趙瑥想起了很多東西,他跟童奕許過一言為定的承諾,但童奕最後背棄了他。他那時候想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了,可人哪能真的信誓旦旦,他繼續往前走,還是要相信一些人,他信了黎笛,信了花千樹,最後信了謝九塵,他想,此生無憾了。
馮思樺出來了,紅蓋頭將臉蓋得嚴實,一身嫁衣卻勾勒出了玲瓏曲線。黎笛的衣服是紅的,臉也是紅的,他頂著紅通通的臉跟馮思樺拜了天地,然後是夫妻對拜。夜深時候,喝得微醺的黎笛挑開馮思樺的紅蓋頭,道出的第一句話是:“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馮思樺笑了:“我也一輩子對你好。”
黎笛繼續道:“我如果讓你不高興了,你就打我罵我。”
“我不打你,罵你倒是可以。”
“一定要打。”黎笛道,“打得越疼越好,這樣我才能長記性。”
馮思樺再笑:“大喜的日子,你說這些打不打的做什麽?”
“大喜的日子,就是許下諾言的日子,這些話,要認認真真地講。”
“可如果我惹你不高興了,我可不想讓你打我。”
“我不打你。”
“我爹以前總是打我娘,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娘,他早就飛黃騰達了。不止我爹,住在我們巷子裡的男人,都會打妻子,他們高興了就不打,不高興了就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妻子的身上,然後對她們又罵又打。”馮思樺抬起頭來,“你要認認真真地講,我也認認真真地講,如果哪一天你打了我,我就離開你,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黎笛抱緊馮思樺:“我不打你,我一輩子對你好,你不要離開我……”
馮思樺感到肩頭冰涼:“你哭了?”
黎笛道:“不要離開我。”
馮思樺被他弄得又笑又哭:“我不離開你。”
黎笛道:“哪怕我讓你不高興了,你也不能說離開我那樣的話,你就打我吧。”
馮思樺問:“你為什麽這麽在意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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