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謝孺年被謝九塵嘮叨怕了,“我睡,我馬上就去睡。”
謝九塵將謝孺年送進房門,等他躺下之後,才回了自己的房間。房內整潔乾淨,跟他走的時候沒有區別,金玉盆栽、兔兒爺玩偶、竹扇、蓮花紋銀熏爐、青花束帶、端午五色絲……趙瑥送的東西全撲進了謝九塵的眼睛裡面,謝九塵轉過臉去,便看見了角落放著自己做了一半的木屋。
他與趙瑥的點點滴滴,都隨著舊物湧上心頭。
吃飯的時候,謝孺年和謝九塵都沒有提起趙瑥,謝九塵也不知道,趙瑥現在怎麽樣了。
他前幾日收到堯時雲的信的時候,上面寫的是趙瑥還沒回來。謝九塵忍不住看向窗外,看著那道隔開趙謝兩家的牆,心頭萬種滋味,千般難說。
這夜,謝九塵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早,謝九塵便披衣起床,他決定將木屋做完,有始有終。
他與謝孺年用過早膳,還沒來得及動手,黎笛就提著兩罐茶葉來了。
“謝公子,聽說你回來了,便來看看你,我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這兩罐金駿眉請你收下。”
“黎兄弟,你客氣了。”謝九塵與趙瑥分開後,對黎笛的稱呼也從直呼其名變成了黎兄弟。
黎笛撓了撓頭,問:“謝公子回來了,還走嗎?”
謝九塵道:“暫時不走了。”
“暫時是多久呢?”黎笛咳了聲,“思樺有了身孕,若謝公子晚些再走,便可以看見我的孩子了。”
“恭喜。”謝九塵是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幾個月了?”
黎笛道:“七個月了。”
“那我定是能看到的。”
“真的嗎?謝公子三個月內都不會走了?”
謝九塵點了下頭。
黎笛道:“好,好,太好了!”
謝九塵想問問黎笛,等你的孩子出生了,趙瑥是不是也會回來看看孩子?但他最後還是沒問。
也罷,回來了,謝九塵自會知道。不回來,問了也沒用。
黎笛又問了謝九塵一些問題,都是些關於他去了哪裡,遇到了什麽事情,過得好不好之類的問題。
謝九塵也問了黎笛一些問題,關於他和馮思樺,關於趙氏店鋪的生意等等。
兩人聊了一個上午,黎笛道:“不打擾謝公子吃飯了,我也是時候回去了。”
謝九塵送他出去,黎笛出門前還揉了揉棉花的頭。
謝孺年與謝九塵吃午飯,問:“黎笛的夫人什麽時候生?”
謝九塵道:“懷胎十月,還有三個月不到吧。”
之前趙瑥常來的時候,謝孺年也認識了黎笛,他道:“挺好,隔壁太安靜了,等孩子出來之後,應該會多些人氣。”
謝九塵也覺得,隔壁安靜了許多,仿佛不剩下幾個人了,他問:“趙府怎會如此安靜?”
謝孺年道:“小趙離開之後,趙府遣散了大半的下人,趙府現在沒幾個人了。”
“爹可知道,趙府為何要遣散下人?”
“爹不知道。”謝孺年道,“小趙走之前,還來跟我說過話,不過那時我不知道他要走了,他離開花溪城的消息,還是我聽別人說的。”
謝九塵問:“他跟爹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就是問問你去了哪,然後讓我保重身體。”
謝九塵一時無言。
謝孺年道:“我一直都想問,你倆是不是鬧別扭了?”
之前只靠寫信交流,這話不好問,如今謝九塵回來了,謝孺年便問了。
謝九塵無法否認:“是鬧了。”
“我就說,怎麽一個突然要往外跑,接著另一個也跑了,這麽巧。我就是怕你們鬧別扭了,看到他的名字你會不高興,所以寫信的時候都沒告訴你他走了。怎麽,你倆這仇是解不開了?”
“我們沒仇。”
“沒仇?那鬧成這樣是因為什麽?”
謝九塵沒說話,他不好意思說,也不敢說。一年半過去了,他還是想要維護趙瑥在謝九塵心中的好印象。
“不能告訴爹,也沒關系。”謝孺年道,“但是啊,九塵,如果你放不下小趙,我希望你們能夠和解。有的時候,寬恕一個人比憎惡一個人更有力量,也更能讓自己釋懷。”
“爹,我怎麽覺得,你什麽都知道?”
謝九塵真的覺得,謝孺年是知道他和趙瑥有過一段情的。
謝孺年笑著說了段謎語:“也許我知道,也許我不知道。也許我猜對了,也許我猜錯了。也許我給出來的是錦囊妙計,也許我說的是無用之言。是真是假,是對是錯,你要自己想,自己分辨。”
謝九塵若有所悟。
謝孺年道:“還是想不明白的話,就去喝點酒吧,酒能讓人醉,也能讓人醒。”
“爹說得是。”
“有什麽想跟爹說的嗎?”
“沒有了,爹把我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謝孺年笑道:“那就去吧。”
“去哪?”
“去喝酒啊。不過不是現在,晚些再去。”
謝九塵道:“好。在越北城的時候,其實我常常喝酒。”
北方的冬天,喝酒是最好的取暖方法,謝九塵買了兩缸酒,每天晚上都會喝上幾杯。
謝孺年道:“你在信中說了,我還讓你少喝點,你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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