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太陽大,他們早上特意給新栽的蔥遮了陰,這會兒天快黑了,他便把蓋在蔥上的雜草掀了透氣。
蔥本來就是連根帶泥挖來的,他們又照顧得仔細,經過一日一夜,這會兒依舊是青嫩翠綠,十分喜人。
旁邊的冰粉果苗就沒這麽好運了,經過連日的乾旱加暴曬,蔫了一片。
章北庭還要靠它們賺錢,自然不會不管,便去井裡打了水,給它們人工補充水分。
***
“北庭侄兒在嗎?”
宋宴卿在井邊洗碗,聽到大門口有人問,擦乾淨手走過去。
看清來人的長相後,他面色立刻冷了下來。
“是這樣的,”李桂香身邊的男人道,“家裡婦人愚蠢,在你們攤子前說了糊塗話,我讓她來給你們陪個罪。”
他說著遞上手裡的兩根苦瓜,“自家後院種的,你們拿著嘗嘗新鮮。”
宋宴卿非但沒有伸手去接,反而拉過旁邊的大門,隻留下能容一人寬的縫隙,他就站在那道縫隙裡,面無表情地道:“你們拿回去吧,我跟他都不吃苦瓜。”
“北庭他爹可是最喜歡吃苦瓜了,他怎麽可能不吃,”章平伸長了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往院子裡打量,“我也算是北庭的族伯,你這樣攔著不讓進,要是傷了我們族親的情分,你擔得起責任嗎?”
要是來的是別人,宋宴卿還真可能被他的話唬住,但是這人跟李桂香是兩口子,李桂香先前就能當著章北庭的面咒罵章家父母,他不信這男人能是個好的。
而且說是賠罪,這兩人眼珠子卻一直往院子裡看。
宋宴卿才聽章北庭說起有人想打他們冰粉的方子,哪還不明白這兩人的打算。
他蹙眉思考著,要是現在關門的話,他的力氣能不能擋住這兩人。
章平跟李桂香站在門口把院子裡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了,也沒看到什麽新鮮的東西,倒是灶房裡飄來一陣一陣的肉香,讓兩人饞得不行。
章平心裡忍不住暢享,等把冰粉的方子搞到手,他也能想吃肉就就吃肉!
想到香噴噴的大塊燉肉,他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試圖將擋在門口的宋宴卿推開,“我有話要跟我宗侄說,你讓開些。”
“你們是來賠罪的還是來欺負人的!”宋宴卿的聲音高了些。
章平訕訕地收回手。
要是宋宴卿是個女子,他還能讓李桂香假裝討好擠進去,但偏偏是個哥兒,李桂香不合適,他更不合適。
要是被路過的人看到了,宋宴卿說他們欺負人的話就坐實了。
他想要把冰粉方子搞到手,這會兒肯定不能來硬的,也不能把關系弄得更僵。
“宴卿,家裡做冰粉的材料快沒了,我們後天收攤了去買些吧。”章北庭從後院走出來道。
宋宴卿聽到他的聲音,松了口氣。
章平也聽到了,則是心中一動。
章北庭走到門口,厭惡地瞥了門外的兩人一眼,“你們來我家做什麽?”
“你嬸子說了蠢話,我跟她來給你賠罪。”章平繼續遞出他手裡的兩根苦瓜。
“她是誰嬸子?別攀親帶故的,你跟我父親到底有沒有同族之情,你比我清楚。”章北庭拉著宋宴卿的手臂把他往院子裡帶了帶,道,“以後跟這種人不必浪費口舌。”
說完他咣當一聲關上大門,架上門栓。
章平看著緊閉的大門,嘴角輕輕勾了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桂香焦急地追上去,“難道就這樣算了?”
“當然不是,”章平道,“你沒聽到他說,後天要去買做冰粉的材料嗎?”
.
栓上門,回到院子裡,宋宴卿小聲道:“我們要不要改天再去買冰粉的配料,家裡的還能用幾天。”
“不用,就後天收攤去。”章北庭道,“不用擔心他們聽到了,就是說給他們聽的。”
宋宴卿隱隱明白了章北庭的打算。
李桂香跟章平聽到了,很可能會跟在他們後面去買同樣的東西。
“為什麽是後天收攤後去買?”宋宴卿有點緊張,又有點激動。
他們這幾日賣冰粉,已經攢下兩百多文,夠買不少東西了。
章北庭笑著道:“給他們留些準備錢的時間。”
宋宴卿呆住。
章北庭耳朵動了動,突然想到什麽,飛快朝灶房跑去,“啊,我的鹵肉要燒了!”
他跑得太過著急,腳上的鞋子都差點掉了。
宋宴卿見狀,突然沒忍住笑了。
他跟上去,也不進屋,就靠在門口,問:“鹵肉還好嗎?”
“還好還好。”章北庭鏟起一些查看,還好他耳朵靈,聽到鍋裡滋啦作響就趕了過來,要是等聞到焦味,這鍋鹵肉就沒救了。
他給鍋裡添了點開水,倒入之前炸好的紅蔥酥,又放了兩個白煮蛋,蓋上鍋蓋繼續燉著。
這回兩人都沒離開,就在灶房守著。
章北庭又用小鍋燙了幾根菜心。
約莫燉了一刻鍾左右,他用大碗盛了兩碗白米飯,然後回來退了灶膛裡的火。
掀開鍋蓋,鹵肉的香味伴隨著熱氣瞬間充滿了整個灶房,原本隱隱的肉香變得濃鬱。
章北庭直接舀了一大杓蓋在飯上,再放上一個對半切的雞蛋,幾根燙青菜。
一碗鹵肉飯就好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