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每多存十兩銀子,他都會跟章北庭說。
章北庭雖然自己不怎麽算帳了,但很喜歡宋宴卿同他說這些,不僅是因為家裡的錢越來越多,更有種平淡的幸福感。
他說:“我們再去買隻雞,今晚請錢掌櫃吃地鍋雞。”
下午許多新鮮的菜已經買不到了,地鍋雞既方便又適合冷天,還是錢良才沒吃過的。
他們二人加上錢良才跟冬冬,一大鍋也夠吃了。
申時末,錢良才帶著冬冬準時出現在食肆門口。
笑著問:“今晚吃什麽好吃的?”
鄒文柏從食肆門口經過,剛好聽到他這話,沒忍住停下腳步,調侃道:“這不年不節的,又找到理由來蹭飯了?”
熟悉了之後,幾人都知道,鄒文柏很多時候只是嘴上說話不好聽,他這話其實並沒有惡意。
而且互相擠兌對方來有間食肆蹭飯,已經快成為錢良才跟鄒文柏的日常了。
尤其是對方吃到,自己沒吃到的時候。
錢良才笑著道:“因為今天有好事。”
他隻字沒提地契的事。
端著碗從灶房出來的章北庭也沒說,隻道:“鄒先生要是不忙,也一起吃點?”
客棧跟食肆挨著,不少衝著食肆來的行商都會選擇客棧落腳,為了方便這些人,客棧還給他們提供了點餐服務,要吃食肆的東西直接跟夥計說,夥計給買來放到客棧吃。
給地方不夠用的有間食肆減輕了不少的壓力。
平日天晴風停的中午,食肆若是人多,鄒文柏也會讓夥計搬了桌子擺在外面,免費給食肆用。
兩家是越處越和諧。
所以平日做點新鮮吃的,章北庭也會叫上鄒文柏。
“不忙,不忙。”鄒文柏腳下一拐,直接走進食肆。
“這桌。”章北庭把手裡的海碗放在桌上。
下午去買雞的時候,遇到賣黃鱔的,想到食肆裡還有毛肚黃喉,他就買了幾條黃鱔,兩碗鴨血,回來煮了盆毛血旺。
錢良才跟鄒文柏走近,先是看了眼海碗裡的東西,紅油透亮,不渾不濁,跟平日吃的冒菜相似又不是,不過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他倆默契地又把目光轉向桌子中間正在爐子上燒著的鐵鍋。
鐵鍋蓋著鍋蓋,看不到裡面煮的是什麽,不過從鍋蓋縫隙裡噗噗冒出來的熱氣,夾雜著隱隱的肉香,引得站在桌邊的冬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可以吃了。”章北庭揭開鍋蓋。
隨著他的動作,一大股白色的熱氣從鍋內湧出,食肆內香味更加濃鬱。
待霧氣散開,錢良才跟鄒文柏才看到鍋裡燉的是雞,鐵鍋的周圍還貼了一圈白色橢圓形的餅子,餅子一半粘在鍋上,一半蓋在雞肉上。
再看向中間的雞肉,裹了一層棕紅亮澤的醬汁,配上青紅辣椒跟青蒜,顏色豐富,令人食欲大增。
爐子裡的炭火還在燒著,鍋裡所剩不多的濃稠湯汁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滿屋的鮮香。
宋宴卿給幾人拿來碗筷。
因為是自己請客,之前食客用完的東西收拾好之後,章北庭就讓榮遠他們先回去了。
幾人不是第一回 一起吃飯,坐下後招呼了一聲,就各自把筷子伸向鍋裡。
章北庭照例先給宋宴卿夾了一塊雞肉。
錢良才則給冬冬夾菜。
只有鄒文柏,夾了一塊雞肉,一片餅子,全都放到了自己碗裡。
他一一嘗了下,雞肉軟爛嫩滑,醬香融入肉中,鮮香微辣,口味鮮醇。
餅子貼著鍋的部分是烙熟的,香脆可口,下半部分浸在粘稠濃厚的湯汁裡,軟韌勁道,鹹香味濃。
他眼尖,看到鍋裡還有比較少的香菇跟板栗,也都趕緊嘗了下。
板栗軟糯香甜,香菇肉質肥厚細嫩,香味獨特,同樣很好吃。
一直吃到半飽,鄒文柏的筷子才慢了下來,“雖然不知道今天有什麽好事,不過恭喜你們。”
錢良才聞言,迅速咽下嘴裡的食物,舉了舉手裡的茶杯,“也恭喜你,蹭到一頓飯。”
“一樣一樣。”鄒文柏也不示弱。
兩人揶揄完對方,又把目光轉向章北庭。
鄒文柏很是關心,“什麽時候才能在食肆裡買到地鍋雞?”
這一鍋有餅有菜,還能邊煮邊吃,天冷的時候,約上幾個好友,來上一鍋,再滿足不過。
“以後再說吧。”章北庭道。
頓了頓,他又說,“你們想要吃的話,可以提前跟我說。”
晚上只有燭火的話,肯定不方便營業,但是偶爾關系好的朋友來吃一次,倒也不麻煩。
錢良才聞言雖然高興,卻不是完全高興,畢竟沒在食肆裡賣的東西,想吃一次就要麻煩章北庭一次。
公開賣的就不同了。
他想要給章北庭再尋間鋪子的決心愈發堅定。
一鍋雞加一碗毛血旺,五個人吃得心滿意足,把能吃的都吃了。
飯後章北庭跟宋宴卿收拾鍋碗,錢良才跟鄒文柏也沒閑著,主動把桌子收拾了,又掃了地。
回家的時間比平日稍微晚了些,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天邊只剩下幾片淡橘色的雲彩,缺了一半的月亮掛在東邊,透過雲層灑下不甚明亮的月光。
跟錢良才他們分開後,章北庭和宋宴卿自然而然地牽著手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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