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沒理她說的美言幾句,隻道:“你說。”
女人咬了咬牙,看向章北庭道:“是留香飯館的少掌櫃,他說只要我們將有間食肆的火鍋裡吃出死老鼠的事鬧得人盡皆知,就給我們十兩銀子。”
“留香飯館在城東,有間食肆在城南,兩家無冤無仇又沒有競爭,怎麽會……”衙差聽完覺得離譜,說著說著注意到章北庭跟宋宴卿異樣的神色,猛地住了嘴,試探著問,“你們認識留香飯館的少掌櫃?”
“認識,”章北庭牽起宋宴卿的手,低聲道,“留香飯館的掌櫃,是我夫郎的父親。”
衙差聽到他的話,頓時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就連被捆綁著癱坐在地上的那對夫妻都訝異地睜大了眼,他們拿錢辦事,本來以為兩家有仇,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關系。
衙差看向章北庭,試探著問:“章掌櫃,你們現在是怎麽打算的?”
按照大靖律例,故意栽贓陷害他人者,最輕也要挨頓板子罰點錢的,但扯上親戚關系,衙差不確定了。
他在衙門當差多年,看過太多查出是親人使壞後,覺得是家事,不用衙門插手了的人。
章北庭剛要開口,感覺到跟宋宴卿牽在一起的手被輕輕捏了下,於是沒有絲毫遲疑,堅定地道:“按照律例,衙門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為首的衙差略一思索後,點了兩個衙差道:“你們帶這兩個鬧事的回衙門。”
又對剩下的一個道:“你跟我去留香飯館。”
安排好之後,他看向章北庭,猶豫了片刻後道:“章掌櫃,你最好親自去趟衙門。”
“好。”章北庭點頭。
背後指使之人是宋彥鳴,就算衙差不說,章北庭也打算跟著一起去趟衙門。
說完要去留香飯館的兩個衙差先走了,另外兩個也趕著地上的那對夫妻往外走。
“宴卿,你……”章北庭想讓宋宴卿在食肆等著。
然而話沒說完,就被宋宴卿打斷,“我跟你一起去。”
“衙門來回一趟得小半個時辰,審問的時候也不能坐,很辛苦的,”章北庭道,“你在食肆待著,事情完成了我就趕緊回來。”
宋宴卿跟宋彥鳴從小一起長大,知道宋彥鳴是什麽性子,不放心章北庭一個人去,還想說些什麽。
章北庭知道他擔心自己,將人拉到一邊的角落裡,低聲道:“在衙門裡,又有陸兄在旁邊,他不敢做什麽的。”
他又說:“你跟著一起去,來回一趟累著了不說,若是他死不承認指使了那兩人,你們作為同父的兄弟,即便已經沒有往來,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若是一直追著不放,容易被人說三道四。”
而他就不同了,左右不過一個外人。
宋宴卿心裡也知道是這麽回事,垂眸沒再說什麽,隻低聲道:“我在食肆等你回來。”
“好。”章北庭摟了下宋宴卿的肩膀,將人交給旁邊的言朝,才快速出門。
衙差已經押著那對夫妻走了,陸風抱劍靠在門口等著,看章北庭出來,便點頭道:“走吧。”
兩人沒有急著去追前面的衙差,走了幾步後,陸風道:“若是那對夫妻沒有證據證明是留香飯館的少掌櫃指使他們的,指使他們的人肯定不會承認。”
章北庭也想到了這點,這個時代又不像他穿越前,交談了說不定留有錄音,給錢了指不定有轉帳記錄,都能做證據。
在這裡,這種指使的事,只要沒人證明,一方又咬死不承認,便沒法定罪。
到衙門後沒多久,另外兩個衙差也將宋彥鳴帶了過來。
果然如陸風猜測的那般,宋彥鳴咬死那對夫妻做的事情跟他無關,還說這兩人以前也去留香飯館訛過吃的,有客人跟夥計可以作證。
鬧事的那對夫妻有口難辨,他們確實曾經去留香飯館用差不多的方法訛到過一頓吃的,也正是因為那次,宋彥鳴才會認識他們。
可說出來沒幾人會信,他們又沒有證據,宋彥鳴先付給他們的一兩銀子他們也已經用了。
沒有證據,自然不能將宋彥鳴怎麽樣。
宋彥鳴從衙門出來的時候,特意走到章北庭身邊,冷哼了一聲,壓低聲音道:“這次算你運氣好。”
章北庭沒理他,隻朝他身後喊了聲,“陸兄。”
宋彥鳴聞言立刻變了臉色,剛才他在衙門裡看到了陸風,知道陸風跟堂上坐著的那位有關系,忍不住往後面看了一眼,結果除了兩個站崗的衙差外,連隻蒼蠅都沒有。
他狠狠地瞪了章北庭一眼,還想再說什麽。
然後就聽到陸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章兄。”
剛才身後明明沒人,為何突然就出現了。
宋彥鳴被嚇了一跳,像青天白日見了鬼似的,臉色很不好,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風走到章北庭的身邊,小聲道:“人肯定是他指使的。”
“嗯。”章北庭頷首。
陸風:“想讓他承認的話,得想點別的辦法。”
“不用麻煩了,”章北庭道,“我另有打算。”
陸風轉頭看著章北庭,沒有說話。
章北庭含笑道:“放心,我做的事肯定不會觸犯大靖律例。”
就算宋彥鳴承認了那兩人是他指使的,也不過挨幾板子罰點銀錢罷了,根本不足以讓他害怕,更大可能還會想著進一步怎麽給有間食肆使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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