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會辦。”章北庭送大家出門,目光從這些讀書人身上掃過,最後不經意地落在了贏得頭彩的少年身上,大部分讀書人所穿衣裳的布料,少年腰間的玉佩,都不是便宜的東西。
“明年辦的話,我們還來。”不少人道。
“好。”章北庭笑著點了點頭。
看客人都出了食肆,匯入人群,他收起臉上客套的笑容,問旁邊的宋宴卿,“累了吧?”
“不累。”宋宴卿搖了搖頭道,結果話說完,就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他看向章北庭,有些不好意思,“你辛苦了才對。”
今晚的活動,謎題是章北庭跟蕭萬青幾人一起出的,彩頭跟錢良才和鄒文柏商量,貼紙條有夥計幫工,他就晚上人最多的那段時間忙活了一陣,後面沒那麽忙了,他就出來透氣,一直歇到現在。
結果還先犯困。
“大家都辛苦了,”章北庭牽著宋宴卿的手,邊往食肆裡走邊道,“等他們收拾好,我們就回去歇著。”
灶房裡先前煮完給客人吃的東西就收拾過了,後面只有榮遠煮了鍋湯圓給夥計們做宵夜,用了一個鍋十幾個碗,洗刷起來也方便。
外間就桌椅板凳歸位,打掃衛生,關好窗子,人多不過片刻就完成了。
章北庭檢查完,就讓大家先回去了。
他們兩人要鎖門,落在了最後面。
大部分時候回家,榮遠夫婦二人跟孫大娘婆媳會等他們順路一起走一段,今日大概想到是上元節,四人默契地先走了。
章北庭鎖好門,又跟還在客棧裡的鄒文柏打了聲招呼,才開始往回走。
此時路上已經沒什麽人在逛了,連路邊的攤子都少了許多,不過街邊鋪子上掛著的燈籠依舊燃著。
兩人從攤子前面經過,時不時有攤主招呼叫賣,不過聲音都已經疲憊。
章北庭問:“要逛一逛嗎?”
“不了。”宋宴卿立即搖頭,一是這個時辰了,攤子上就算還有賣剩下的,估計也沒什麽好東西了。還有就是,他實在是太困了,若不是掛念家裡還有兩隻小狗等著,後院的雞也要喂,他今晚都想留在食肆睡了。
章北庭聽出他聲音裡的困意,試探著道:“要不我背你回去?”
宋宴卿聞言,忙不迭地搖頭道:“不要。”
路上是人少了許多,又不是沒有人,若是相公背他回去,不管是行人還是路邊的攤販,目光就要都落在他們身上了。
宋宴卿光是想想,都清醒了許多。
夫夫二人快速走了一段,到南街的時候,章北庭隱隱聞到了一股香味,緊接著聽到旁邊有人叫賣,“下午剛折回來的新鮮梅花,公子跟夫郎要不要買兩支回去。”
宋宴卿聞言,腳步頓了頓。
章北庭轉過頭,看到了旁邊攤子上的梅花。
含苞待放的紅梅裝在破舊的背簍裡,大概還有十幾支,賣花的是一對老夫婦,兩人身上的襖子已經很舊了,不過洗得很乾淨。
“公子要買兩支給夫郎嗎?”老頭子看到章北庭跟宋宴卿停下腳步,小聲介紹道,“梅花買回去找個竹筒或者罐子裝點水,可以養十來天不敗。”
章北庭一開始隻覺得老頭子的聲音很小,後面才注意到,老太太靠在他身側避風的地方在打瞌睡。
老頭子注意到章北庭的目光,動作自然地給老伴攏了攏衣裳,接著道:“本來是六文錢一支的,時辰不早了,二位要的話,你們給五文錢一支就好。”
章北庭道:“還有多少支,我都要了。”
老頭子訝異地看了章北庭一眼,緊接著笑容從他的眉梢眼角散開,語氣也更加熱情,“還有十二支。”
章北庭頷首,快速數了六十文錢遞給老頭子,接著抱起背簍裡的梅花遞給宋宴卿。
宋宴卿接過,深吸了一口氣,笑著道:“好香。”
章北庭也湊上去聞了聞。
梅花確實香。
他們身後,老頭子輕輕推醒老太太,高興地道:“老婆子,來了兩個大善人,將梅花都買走了,我們回去了。”
章北庭跟宋宴卿回到家裡,便道:“你找個罐子將梅花插起來,我去燒水洗漱。”
“好。”宋宴卿點頭應下,他很喜歡這些梅花,打算分成兩份,一份放堂屋,一份放在臥房裡。
章北庭生火燒著水,又給餓了一晚上的狗跟雞喂了吃的。
他做慣了這些事情,中間又沒耽擱,等水燒好,也才過去不到一刻鍾。
“宴卿,水燒好了。”章北庭將洗臉的水端到堂屋,在門口喊了聲。
今晚實在是太晚了,天又冷,他就隻燒了洗臉跟洗腳的水。
依照平時的習慣,兩人不管誰燒水,燒好了都是不用喊的。
然而今天他都喊了,臥房裡居然沒一點動靜。
章北庭心突突跳了一下,放下臉盆,快速朝臥房走去。
臥房靠窗的桌子上,紅豔豔的梅花插在陶罐裡,散發出陣陣幽香,桌邊的炭盆燒得正旺,熊熊燃燒的炭火驅逐了冷氣,將屋裡熏得暖暖的。
宋宴卿坐在床沿,頭靠在床柱子上,睡得正酣。
章北庭松了口氣,放輕了手腳走過去,給宋宴卿脫了鞋襪,將人放倒在床上。
這一系列動作下來,一般成年人都會醒了,然而宋宴卿依舊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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