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煴兒,不想回家……”他眼裡包著水。
“聲音重些,你就哭了?”怎麽跟林子葵一個樣,林子葵是蕭複一親,眼睛就濕潤,再一摸他,眼淚水就下來。
宇文煴擦擦眼睛,說沒有哭。
蕭複教了他一路,換了兩次馬車,才到別苑。
他牽著小孩進去。
“子葵,子葵,”他喊道,“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玩的?”
偏堂。
這飯菜涼了又熱,反覆熱了三回,林子葵還在等,一邊看書一邊等。
墨柳勸他:“公子,不等夫人了吧,您先吃。”
林子葵倔脾氣上來了:“不吃,他說午時回,那就一定要等他午時回。”
墨柳嘴瓢:“若夫人言而無信,不回呢?”
林子葵不吭聲了,一隻手翻書,一隻手用扇子給自己扇風。
尋常人家用不起冰塊,這納涼就靠風和陰涼,不過,他畫過風車的圖紙,林子葵想起這事,正要起身去找圖紙,就聽見外頭傳來照凌的聲音。
“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好玩的?”
林子葵推開窗,看見照凌手裡拎了個什麽,是拎了條魚麽?林子葵瞧不清楚,他立刻戴上靉靆,推門而出:“飯都做好了,你買了魚,也只能晚上吃了。”
然而一推門,就愣住了。
粉糯的小團子只有蕭照凌膝蓋高一點,穿著墨藍色錦衣。
恭敬向他一拜:“煴兒見過夫子,夫子午安,可有用膳?”
林夫子依稀記得他的聲音,聯想到了:“你是……老四,煴兒。”
“夫子,我是雲煴。”
兩個字讀音相近,念著像疊字,平添可愛。
“煴煴?”林子葵也聽錯了,蹲下道,“煴兒好乖,可滿三歲了?”
“回夫子的話,剛滿三歲。”
林子葵仰頭看向蕭照凌,他眼中含笑,帶著邀功的意思。
林子葵眨巴眼睛:“你怎麽真的帶孩子來的?”
“答應你的事,自然要做,怕你一個人無聊,給你找個小玩伴,你教他讀書吧。”
林子葵歎口氣,收回視線,繼續問煴兒:“夫子還沒有吃,煴兒呢?”
老四搖頭:“煴兒也沒有哦。”
林子葵將他抱起來,有些吃力:“那跟夫子一起,可好?”
“好呀。”
林子葵想起蕭照凌說過,老四父母都去世了,所以他根本不提這個話題。但他也不曉得如何哄孩子,就隻問他平時喜歡玩什麽,他說喜歡跟人捉迷藏。
哄了一通下來,林子葵發現小孩還是很好哄的,他們天馬行空,說話很有意思。
但整個午膳席間,林子葵幾乎沒跟蕭複說過話了,蕭複本來看他開心點了,還高興了,慢慢感覺不對了,臉色就黑了下來。
一用完膳,立刻讓人把宇文煴帶去午睡。
小團子沒有睡意:“煴兒,想坐秋千。夫子幫我搖秋千……”
林子葵當即說好:“夫子給你搖秋千。”
他這別苑裡,有一株粗壯的金合歡,合歡樹上綁了秋千。
蕭複抄著手站在一旁:“他平素都要午睡的,別慣壞了。”
林子葵沒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了:“玩了秋千,煴兒就去午睡可好?”
宇文煴點頭應道:“好的,夫子。”
“乖。”林子葵牽他去坐秋千,蕭複站在簷廊乾看著,有點惱火。
老四會撒嬌,是優點,但這也太會了點。
林子葵都讓他纏得移不開注意力了。
蕭複眉心緊蹙,看著他倆玩,玩了足有兩刻鍾,宇文煴犯困地揉眼睛,蕭複就喊人把他帶到廂房裡睡午覺。
林子葵熱出了一身汗,想回屋衝個涼,擦一擦,便讓人幫忙打了點井水。
這別苑就不大,但前院搭中庭,還有後院,有一片是從他的寢室才能進入的小院,院裡有櫻桃樹,台階上爬滿了深綠的青苔。
這裡沒有人,林子葵便在此地露天衝涼,換了張臉帕,彎著腰用涼井水擦洗。
蕭複就把窗戶推開縫瞧著,其實瞧得並不真切,林子葵還用了竹屏風圍著,似乎連洗澡,都不樂意讓自己看了。
有什麽不能看的?
他就要看!
蕭複心頭有悶氣,把門推開了:“林郎,水夠麽?”
林子葵澆水的動作一下停了,蹲下來說:“夠的,你不用管我的。”
“我幫你洗。”蕭複可不管那麽多,都成親多久了,看不得麽,他不僅看,還要一起洗。
“不……不用。”林子葵怕了,立刻將乾淨的襦衫從屏風上拽了下來,披在了肩上。蕭複過去時,只見著他身上那竹青色的襦衫混著水緊貼著肉,隱隱約約的,卻看得更加真切,蕭複眼眸沉如黑潭般望著林子葵,他的烏發一縷縷濕潤地貼著後背,臉上的眉毛、睫毛,鼻梁和嘴唇,全都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在日光下耀眼得炫目。
林子葵察覺到他的視線,埋頭攏了攏潮濕的衣裳,光著腳走進屋,那衣衫經水後薄到連皮膚的光澤和顫抖都能瞧得一清二楚,蕭複扭頭凝視他的背影,欲從心起。
作者有話說:
匕首:我起了!
第55章 金陵城(24)
林子葵自個兒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樣, 屋裡有銅鏡,但模糊的銅鏡不足以讓他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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