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複慢聲說:“你看,你現在碰了我的手,我還未出閣呢,從來沒有男人敢碰我。這婚事,你若敢退,我便上京兆尹府狀告你辱我清白。”
“你……”林子葵愕然震驚!
不是他摸的自己麽!
“二姑娘……”林子葵試圖抽出自己的手,蕭複丟開了,彎腰望進他的雙眼裡:“怎麽樣,小道士你要娶我,還是退婚?”
林子葵雙唇抿得緊了,和他對望間,先行垂下了視線,好半晌他才作聲:“那……那好吧。”
“什麽好?”
“我不悔婚,只要二姑娘願意,我一輩子也不悔。”林子葵一咬牙,事已至此,這娘子怎麽樣他都認了。
他誠懇地道:“二姑娘,今日未經允許冒犯之事,是在下不對,對不起。”
蕭複嘴角又翹了起來:“放心吧,我不跟肖大人說這事,他不會曉得的。”
“多……多謝。”林子葵扶著牆爬了起來,神色仍然恍惚,“那二姑娘,在下,先……告辭了。”他起身行了兩個禮,轉身落荒而逃。
太陽西沉,為霞滿天。
紅樹青山,草木搖落。
林子葵的心也拔涼。
“若我落榜,肖大人定不會讓她嫁給我。”
林子葵守著還未清醒的墨柳,感受到了這位未來娘子的彪悍,自言自語著:“可我如何能落榜……連中三元,是爹的遺願。”
林子葵起來收拾了會兒行囊,想把墨柳搖醒,又坐了回去。
墨柳一個孩子,懂什麽。
“興許她熟悉我之後,知曉我有眼疾,學問平平,囊空如洗,也就不願嫁我了,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娶個母老虎回家,任他欺凌我,關上門,也沒人知曉……”
倒也不是太慘。
他脾氣好,可以忍。
林子葵眼睛隱隱作痛著,酸澀無比,他閉上雙眸,揉了兩下,倒在硬邦邦的竹板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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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風細細,梧桐葉墜。
陳元慶練劍回來,便嗅見氣氛不同尋常。
侯爺怎麽在笑?
侯爺雖平素也笑,沒有情緒時,嘴角也是勾著的,但那笑意從不抵眼底,任誰都知道,他只不過是長了一張上揚的臉,蕭侯爺可不是個好惹的主,瘋起來連皇上的巴掌他也敢打。
金樽抱著棋盤:“侯爺,下棋。”
“不下,”他坐在芭蕉樹下發呆,“元慶回來了,你找元慶去。”
金樽:“慶哥,下棋。”
元慶坐在棋盤對面,低聲問他:“金樽,侯爺怎麽了?”
“侯爺,要嫁人了。”
元慶:“…………”
“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元慶一頭霧水,隨即看見自家兄長元武從門外進來,蕭侯爺問他:“元武,那小道士在幹什麽。”
“自言自語了一會兒,一動不動地睡了會兒,他書童醒了,喊餓,林公子說他也餓,發現齋堂關了,兩人就去廚房燒火煮飯了。”
蕭複哈哈笑道:“他自言自語了什麽?”
“呃……也沒什麽,就是說,大不了娶個母老虎回家,任她欺凌,關上門來,反正也沒人曉得,不辱斯文,差不多就這些了。”
“沒人曉得,不辱斯文?哈哈哈哈。”
這小舉人敢在背後說文泰帝壞話,又貪生怕死,慫得可愛。
蕭複托著臉:“元武,你下山一趟。”
“嗯?侯爺?”
蕭侯爺:“替我去置辦幾身衣裳。”
“是了,快入冬了,郡主一定給侯爺置辦了不少,要不屬下回昌國公府替您取來?”
蕭複搖頭:“置辦幾身女子衣裳。”
元武:“哎?女子衣裳,誰穿?”
蕭複表情不變,懶懶地道:“當然是我穿的,你沒瞧見,那舉人眼神不好,誤以為我是他的未婚妻麽?若他知曉我是男子,可就不好玩了。”
元武:“…………”
哪裡是誤以為,分明就是您故意。
第5章 行止觀(5)
蕭複轉頭繼續吩咐道:“元慶,將戶部主事肖簧的生平送上來,事無巨細,尤其是那肖府二小姐,叫什麽,什麽性子,跟何人來往,都查清楚。”
元慶雖弄不懂,但也應了。
這會兒,皇宮內廷已然變了天。
皇帝躺在金黃龍榻上,正臉色紫紅,痛苦扭動著軀體喊:“母后,母后……”
“皇兒,我的皇兒啊,母后在這裡!”蕭太后急得快哭了,“太醫!章太醫,章太醫何在!”
急匆匆拎著藥箱趕回宮中的章太醫,撲通趴在地上:“皇上,太后,老臣在。”
“蕭複呢?他傷得如何?”
章太醫跪著答:“侯爺……不能動彈,臣斷然無法帶他回宮。”
皇帝宇文鐸繼位尚不足八年,他年紀尚輕,萬想不到,年僅二十五,不知怎麽著了道,中了苗疆蠱蟲!
這蠱毒發作,渾身奇癢難忍,這是第三次發作,此前每月一次,同女子月信一般規律。
太醫都來看了,有說是毒藥的,章太醫推測是一種蠱:“約莫是下在禦膳之中,蠱蟲磨成粉末後,融進食物,進肚後再產卵,因著不會立刻發作,也難以提防。”
蕭太后:“那該如何是好?!”
章太醫道:“種蠱容易解蠱難。若是有此道中高手出馬,想必才能藥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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