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完信回去,金樽想跟侯爺說一聲,卻發現侯爺又回被窩睡去了。
今日侯爺怎麽貪起睡來了?平素都是要上朝的。
他沒有打擾,坐在院子門口的台階上,依稀能聽見裡頭有人說話。
林公子好像也醒了。
林公子問:“這是……有辰時了?你怎麽沒去上朝。”
侯爺回答:“哦,小皇帝身體不舒服,今日不朝,再睡會兒。”
林公子就那麽信了,還勸侯爺:“陛下年紀那麽小,若太過忙於政事,身心操勞,難免會生病,你做皇父的,要多關心他。”
蕭複敷衍:“知道了。”
林子葵:“你下午進宮去看看陛下。”
蕭複鼻音:“不去。”
林子葵苦口婆心:“他身體不適,加上爹娘都不在了,你都不去看他,還有誰會去……”
蕭複:“你身體還不適呢,我怎麽丟下你?”
林子葵搖頭支吾:“我……我沒有不適。”
“這裡不疼啊?”蕭複伸手碰了碰,林子葵就像被燙到一樣扭開,這才驚覺,自己身上赤裸,床榻雖然整潔乾淨,可混淆著兩人身上交雜斑駁的氣味。
林子葵不能說不疼,但沒有他想的那麽。
按尋常來想,林子葵以為也就一炷香半,誰知反覆的兩炷香,蕭照凌還不知疲倦。
頭回是難忍的,林子葵很不適應在水裡,他夠不著力,能被蕭複輕而易舉地抬起來,混淆水溫的手指打著旋,林子葵受不住,但全都咬牙忍了。
他忍得久,蕭複也忍,忍得慢。
後兩次就將小狀元撈起來了,細細對待。紅燭帳中,林子葵依稀還感覺在水中,自己變成了一艘飄零無依的船,汗水浸濕。朦朧燭光映照在牆上影子,看見時林子葵就立刻赧然別開目光,想將遙遠的燭火吹滅了,滅了好,滅了,就看不見了。
然而他沒有那麽高的武功,氣息不足地吹了兩聲,到嘴邊就變成了壓抑不住、似哭非哭的鼻音。林子葵意識到自己出了不該出的聲,就懊惱地閉緊了嘴唇。蕭複俯首親吻,聲音從嘴角溢出來:“這樣覺得好麽?”
好、好……他不敢說。
渾然忘我的好,短暫的登仙極樂,林子葵不敢哭也不敢喊,是生怕給人聽了去,完全是壓抑克制過來的,蕭複掀起被褥蒙著兩個人時,林子葵在被窩裡獲得一絲堡壘般的安全感,才悶哼出聲,蕭照凌甚至還強迫他問他,這樣好不好,那裡呢,問他喜不喜歡。
自己好像說了喜歡……
也說了好,還叫了。
眼下陡然一想起來,林子葵臉上跟火燒似的,就鑽進被子裡,裹著自己不吭聲了。
蕭複碰他,他也不動彈:“我再睡半個時辰,你先起吧。”
“你不起,我也不起,子葵,你起來我看看,你被馬鞍磨的傷口,還疼著麽?”
林子葵回:“沒疼,不疼,你別看。”
“昨晚都讓我看,現在又不讓了啊?”
林子葵“不讓了。”
看他裹成那樣,只露出個毛茸茸的頭頂來,實在可笑,蕭複半側著身,托著臉盯著他:“林子葵,你是蝸牛麽。”
林子葵聲音悶悶的:“是啊。”
“那你將腦袋伸出來,天氣這麽好,小蝸牛不伸出腦袋來看一眼麽?”
“等會兒再看……”他要先冷靜冷靜。
“肚子不餓?”
林子葵“嗯”了一聲道:“過半個時辰再餓……”
“那好吧,肚子要準時餓,我讓廚房去做好,你起了就吃。”既然林子葵不動,蕭複也就不動了,光是看著他頭頂,想出子葵此刻在想些什麽,蕭複心情就說不出的好,其實這種心情,他時常在面對林子葵時湧起,是很平靜的喜樂。
蕭照凌不肯進宮去看小皇帝,林子葵也不得勉強。下午,蕭複帶他逛這新府邸:“這府宅空置了許多年,一直沒人跟我做鄰居,原先記得是個公主府,那公主並不受寵,分的府也就這般大,聽說是召了個探花做駙馬。後來公主活到七十歲西去,駙馬爺也跟著走了,宅院就荒廢了幾十年至今。”
林子葵了然:“原來是公主府,難怪那池子修得如此奢靡。”
“這宅子裡可不止那一個浴池,況且還稱不上奢靡,你進宮看皇帝的漢白玉池,就是個玉石砌的澡堂子。那叫奢靡,但沒有咱們這個好,就小小的,容納兩個人,足矣。”
蕭複是覺得這宅院位置合適,就給林子葵留著修繕了,種了他喜歡的花樹果樹,將主院定在了離他定北侯府最近的院牆根下。
後來修繕時,蕭複無意間看見,府中還有一株高大繁茂的古桂。
有人說:“八百年前,金陵還遠沒有這般繁華,清寂道長親手種下了兩株樹。七百年前,前朝皇帝在金陵建立皇城,有個小道士將其中一株桂樹掘走,移植到了京郊行止觀去。那桂花樹在行止觀受萬人跪拜祈願,如今亭亭如蓋,有了神靈。兩株樹本是同根生,行止觀那一株庇佑百姓蒼生,眼前這一株,隻庇佑宅子的主人,佑他一生自在無虞,平安喜樂。”
【正文完】
第70章 君王側①
八月初八, 蕭複借口小皇帝生病,不去上朝。
八月初九,蕭複借口小皇帝病未痊愈, 不去上朝,和小郎君纏綿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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