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對於此番補替將領授之斧鉞蕭憬淮自是慎之又慎,可他思來想去心下就只剩下了一個人選可用,可卻又偏偏是他最舍不得讓其再去那瀚海闌乾大漠孤煙之人。
蕭憬淮並非不相信賀重霄的能力,畢竟自己還為豫王征戰漠北時便是賀重霄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助其征戰沙場建功立業,可是他的私心就是莫名的不想讓賀重霄這麽剛一回京就再度領兵出征,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就算賀重霄的武藝再高強也斷不會有永遠的常勝將軍。
見蕭憬淮一時眉頭緊鎖不加言語,賀重霄自是心知他心下憂慮之事為何,他勾了勾唇角,直視著蕭憬淮的眼睛笑道,語氣卻頗為鄭重:“陛下何時這般耽於這些兒女私情了?臣此番不過是去些許時日,又不是久去不回,順暢的話還能趕得上小皇子滿歲呢。畢竟臣答應了要教小皇子騎射,又豈敢失言?”
蕭憬淮自是聽得出賀重霄語中的寬慰,他沉吟著,視線緩緩逡巡過亭閣下的絡繹如織的熙攘人群和明燈長燃的萬家燈火。
他的面前站著的是他的心上人,而腳下踏著的則是他的江山子民,這種感覺,很奇妙。
不知何時倆人的手在不知不覺間已然緊緊握在了一起,他們的目光在黎明前的夜色中皆是一片清明灼目,
面對唇上突如其來貼上的一抹溫熱,思及仍在城中賀重霄心下不由一驚,可他旋即便想起自己現下站在足以俯瞰京都城中每一個角落的最高樓閣上,除了天公又有誰能看得到他們?因而他便也就不再顧忌,極為熱烈地回應了蕭憬淮這個熾熱的吻,十指緊扣間,他們的心仿佛貼得很近很近。
“朕等你凱旋歸來後在太極殿給你接風洗塵,鍾鼓饌玉葡萄美酒,還有一柄西域特貢的上好彎刀,你不許食言。”
二人分開後,蕭憬淮附在賀重霄的耳邊輕聲道,賀重霄沒有多言,他只是點了點頭,從喉中緩緩吐出一個字: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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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當——請欣賞兩個醋壇子相互吃醋的酸味日常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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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寫糖,寫糖使我快樂,我可是親媽2333(正經臉)
下一章就進中卷啦!!(撒花衝鴨www)
第44章 兩相疑
上元家宴毒茶一案後, 蕭功成龍顏大怒,敕令大理寺、刑部禦史台三司共同嚴查此案,其之震怒可見一斑。
消息傳來時, 蕭憬淮正坐在豫王府內看著王府內這大半年來的收支情況, 並查閱勾畫著此番上元應當宴請或是回禮的朝臣官員的名錄。林似錦雖然貴為當朝丞相之女, 可性子卻無絲毫矯造倨傲, 蕭憬淮出征在外的這些時日其以豫王妃的身份坐鎮府上內,把豫王府內外的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稟殿下,聖上敕令大理寺、刑部、禦史台三司共同嚴查此案, 晉王現下已被遣了下人禁足在府, 但以其生性怕是斷不會坐以待斃。”傍晚,借著夜色入府的韓牧向蕭憬淮抱拳施禮道。
“本王知道了, 你先下去繼續盯著晉王府, 如有什麽異樣再報。”
蕭憬淮聞言放下手中的卷冊闔上眼瞼揉了揉有些酸脹鬢旁顳顬,略一頷首示意自己知曉後便揮了揮手示意其可先行退下。
韓牧施禮走後,蕭憬淮睜開了養神假寐的雙眼, 嘴角帶上了幾分盤踞待發的毒蛇般的冷冽笑意, 略顯晦澀的橘紅燭光給他的面頰灑上了一片不甚明朗的影影綽綽。
韓牧方才說的那些,蕭憬淮自然心知肚明,父皇不會單單因為這一件本就蹊蹺的毒茶案便將蕭憬澎先前一直以來的慘淡經營一棍子打死, 而的好哥哥也斷不會毫無準備,心甘情願地做那刀俎下仍人宰割的魚肉,此事查到最後估計多半也會不了了之。
但這個火星卻足以點燃父皇心中那片名為猜忌的草原,加以適時的煽風點火, 何時燎原不過只是時間的問題。
許是天子震怒, 審查很快便有了結果, 蕭憬澎敬的酒中確實是有毒, 蕭憬淮中的毒也確實來自於此,而無論蕭憬澎如何辯解,他也確實在眾目睽睽下向蕭憬淮敬了這杯酒,如此種種俱是不爭的事實。
當然任誰都對這般結果感到頗為離奇,畢竟蕭憬澎並非癡兒,任其如何在心底對蕭憬淮不滿,可卻也不會傻到做如此自取滅亡的事情,故而最後的結果也果真如蕭憬淮所料——從宴上找了個下人頂罪後,此事便被押下不提不了了之了。
但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如無人治理的雜草般肆意生長,瞬間爬滿懷疑者的每一寸心房。
當高坐明堂的父皇一掃平日目光中的親切祥和,用那種獨屬於天子的冰冷眼神睥睨睇眄著自己時,蕭憬澎知道,自己完了。
“都給朕說說這奏章上都寫了什麽!?”
“嘩啦”一聲,蕭功成手中的奏章帛書墜地的聲音在宣政殿上乍然響起。天子之怒,勢如雷霆,大殿上的群臣連忙戰跪俯在地,見此情形連腿都早已嚇軟了的蕭憬澎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一下,他兩股栗栗地跪俯在地,金紙般的面色卻是比那斷成數截的奏折更為慘白。
“晉王!”
“兒臣在……”
“呵,你還知道是朕的兒子”蕭功成冷笑一聲,洪鍾般的威儀的聲音自蕭憬澎頭頂沉悶響起,“那你倒是給朕說說這都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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