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人來修吧。”
“不用。”
只是燈管壞了而已。這方面談默比肖嘉映懂,所以肖嘉映就讓他去買燈管。
買回來,家裡沒有梯子,吃飯用的椅子又不夠高。
肖嘉映正想把堆滿雜物的桌子拖過來,談默走到他面前。
“坐我肩上。”
“什麽?”
談默是個沒什麽耐性的人。他沒有征求肖嘉映的同意,徑直把人架起來。
雙腳離地的瞬間肖嘉映心跳加速,緊張地閉上眼睛:“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修燈。”
談默護著他,雙手摟著他的細腰,看似松弛,頸跟肩膀卻始終僵硬,表情也有些僵硬。
“快放我下來。”
“談默!”
僵持了半分鍾,談默終於將他放下來。肖嘉映臉色發白,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被耍了的感覺,背過身去:“下次不要這樣了,我恐高。”
越來越強烈的失控感。
直到晚上睡覺他們倆也沒再說話。
開間沒有能避開的地方,肖嘉映睡床,談默睡沙發。雖然沒人提,但氣氛還是很冰。
感覺到沙發的人翻了個身,肖嘉映攥著被子,輕輕轉了下視線。
“肖嘉映,睡了沒。”
談默很少主動開口,今晚算是破例。
他轉過身,平躺。
“問你個問題。”
“你問。”
“以前談過戀愛嗎。”
肖嘉映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一下,但還是如實回答:“當然。”
“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他唯一的戀愛經歷是跟鄧啟言,也是他不太願意回想的一段。
“普通人而已。”
“比你老?”
“……嗯。”
“所以你喜歡比你大,比你成熟的。”
這叫什麽話。肖嘉映不知該怎麽回應:“算是吧。”
談默頓了下,嘲弄似的一笑:“難怪。”
“你說什麽?”
空氣寂靜。
“談默?”
談默轉過肩去,拒絕再多言。肖嘉映怕他凍感冒,起來給他加毛毯,他手向後一揮直接擋開。
肖嘉映在沙發邊僵立:“你不冷嗎?”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他心緒難平,躺下睡不著,所以翻了幾下身。
又過了一會兒,心情還是沒有平複下來,肖嘉映只能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
就在這種寂靜當中,沙發上的人突然低聲認錯。
“哥,我錯了,我向你保證以後不那樣了。”
刀架脖子上都不眨眼的人,居然會主動叫哥,還會說我錯了。肖嘉映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你怎麽……”
“怕你哭。”
“我沒哭啊?”
“我知道,”談默說,“我就是不想你難過。”
剛剛還冰涼的心臟驟然回暖,陰霾盡散。肖嘉映溫和地放低聲音:“放心,我沒你想得那麽脆弱。但你能這麽說,我……算了,總之我覺得,沒有白對你好。”
談默不再說什麽。他把毯子撿起來,老老實實給自己蓋上了。
才一個周末的時間,肖嘉映就把房子收拾妥當。
經他的手,這個不足四十平米的地方變了樣,雖然談不上什麽風格不風格,但起碼樸素乾淨。
晚上他在移動小茶幾上敲電腦加班,談默在角落做題,間隙抬頭看向他,發現他盤腳而坐的樣子格外舒服,神情也很專注。
乾完活,肖嘉映把茶幾推回原位,又把垃圾袋扎緊扔下樓。回來套新垃圾袋的時候,談默問他:“你覺得這裡很好?”
肖嘉映想了想說:“起碼能曬到太陽,也不用聽別人半夜連麥打遊戲了。怎麽,你不喜歡?是不是覺得太小了。”
“嫌小也沒辦法,你哥我就只有這麽大的能力。等你讀完大學有了工作,自己換兩室一廳住吧。”
談默皺了下眉:“我什麽時候說過它小?”
“喔,好吧,那是我誤會了。”
肖嘉映洗好手,經過時忽然突襲他,兩隻冰涼的手掐住他的臉向兩邊拉。
談默蹙著眉甩開:“你還當我小孩?”
“難道你不是?”
不等他說完,談默雙手把他一抱,直接放到洗手台上,嚇得肖嘉映驚叫一聲:“談默!”
鏡子裡那張臉,五官棱角分明,雙眼炯炯有神。額頭那道疤,非但沒有拖後腿,反倒讓他顯得很特別,沒那麽千篇一律。
肖嘉映盯著他,他也在盯著肖嘉映,兩隻手撐在水池兩側,然後慢慢的,臉越來越近。
忽然,肖嘉映抬起指尖輕輕描:“你的這個疤……”
談默一怔。
肖嘉映問:“要不要祛?”
“什麽?”
“我問要不要帶你去除疤。”
談默的兩道眉松開又擰緊,眉間出現大大的一個川字,緊接著身體驀地向後一退,冷聲拒絕。
“不去。”
“……好吧。”
談默扯過毛巾,擦完臉用力扔到地上,扔完就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談默?”
叫他他也不理。
*
夏天來臨,高考也迫在眉睫。
談默的成績差強人意,名校不可能,也許發揮得好能讀本科。
五月下旬的某天,下晚自習後談默照常一個人回家。他沒有同伴,也不在乎有沒有同伴,總是獨來獨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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