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間想起林子間巧遇的那男子說,羅星曜心裡喜歡的人其實是他哥哥,不由心中一跳,登時汗如雨下。
前段時間焦心羅夜暝的身體,一時竟是想不起來。如果羅星曜對他哥哥真的是那種喜歡的話……他現在飛馬趕過去,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以前一個人很是自在,如今才發現手下無可用之人,實是大為不便。獨尊堡裡只有兩個總管,十幾個管事,下轄幾百個藥師,在江湖上名聲赫赫,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在打探消息上出得了力的人,只能他自己親力親為。
仍如上次那般趁夜摸黑,悄悄潛入羅府,聞人昊發現羅家的防守比上次嚴密了許多,但仍然不妨礙他進入羅夜暝的房間。
被子衣裳疊得整整齊齊的,像是主人剛離開,窗明幾淨,纖塵不染,只是在案頭上有個小紙團,像是隨意扔在一旁。
鬼使神差地,聞人昊打開紙團,卻見上面認認真真地寫著他的名字,或許是寫信的人一直在沉吟接下去寫什麽,昊字的最後一筆上留了個極深的墨痕,成了敗筆。
正因為是敗筆,所以才丟棄,丟棄後意興闌珊,竟然不再想給他留些什麽了。如果是匆忙之下來不及寫信,那麽字跡必定潦草,卻不會是這般拖泥帶水滿含心事。
聞人昊的心情也隨著這一筆而變得沉重。
上次和羅氏夫婦鬧僵,又上門劫人,羅氏夫婦想必對他印象已很是不好,只怕這次他們已將羅夜暝藏起來了。
他所有的籌碼竟然只有羅夜暝對他的心意。若是羅夜暝不肯主動和他相見,他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
***
「哥哥,喝些水吧?」羅星曜解了水囊遞給羅夜暝。
「謝謝。」羅夜暝看到弟弟一臉期盼地看著自己,無奈地接過水囊,喝了一口。
明明他才是老江湖,偏偏一路上都是羅星曜在照顧他。羅星曜這十五年來走得最長的一段路,就是接到他的信後,從中原一個人去江南尋他。如今再次啟程去洛陽,卻也要他獨自返回家中,全家人都似乎忘了,羅星曜只有十五歲而已。
「哥哥,趕了一天的路,我們到前面客棧休息時,泡個澡吧?」
羅夜暝原本想說在外面就不要這麽講究了,但想到弟弟很少在外面,吃不得苦,要多包容一些,便又將話咽了下去:「好。」
兩人在客棧門外停下,羅夜暝剛要取下馬背上的行李,羅星曜便搶先一步摘了下來,羅夜暝隻好讓他拿著,其實就是一些換洗衣服,書和禮物都另外讓家丁先行運去洛陽了。
羅夜暝叫了一間上房,並讓人備了熱水和飯菜,送到房間裡。
兩人進入到房中,羅星曜看到哥哥仍是鬱鬱寡歡,便道:「哥哥還在想著那個人嗎?」
羅夜暝沒想到弟弟會問出這個問題,「嗯」了一聲,才道:「不想了。」
隨即熱水和飯菜都被人端上來,羅夜暝便讓弟弟先洗,羅星曜便道:「哥哥身體不適,先洗吧,我可以給哥哥擦澡,到時身上濺濕了,不太方便。」
羅夜暝心中感動,忍不住道:「弟弟,以後誰要是嫁給你,必是她一生最大的幸運。」他一邊說著,已解了衣裳,心想趕快洗了,免得耽誤弟弟吃飯。
羅星曜認真地道:「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嗎?」羅夜暝詫異地驚歎了一聲,已將衣服脫個精光,進入調好水溫的木桶,發出舒服的歎息:「好快,我十五歲時什麽還不懂呢。」
「他好像有些嫌我年紀小。」羅星曜神情黯然,拿起搭在木桶旁邊的搓澡巾,細致地給兄長擦身,「哥哥,你知道親吻是什麽感覺麽?」
羅夜暝隻覺得弟弟失落的又可氣又可笑:「你以後長大了就知道了。」
「可是哥哥,我現在就想試試。」羅星曜看著兄長,「給我親親吧,我想知道是什麽感覺。」
羅星曜難測的目光讓羅夜暝心中怦然,一時來不及阻止,羅星曜已飛快地移近。羅夜暝大吃一驚,羅星曜柔軟的唇瓣此時已碰觸到了他。
渾然不似聞人昊帶有征服掠奪意味,羅星曜的吻意外的柔軟,讓人軟到了心裡。
羅夜暝恍惚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是弟弟在吻自己,慌忙把他推開,卻由於動作太激烈,水花四濺,有幾滴落到了弟弟翠玉般的面頰上。
像剛出水的嫩荷葉,柔柔地半卷著葉片,帶著些許露水,讓人忍不住想輕觸。
破碎的理智及時地回到了羅夜暝身上,他急急地說:「你找別人試吧,哥哥不太合適。」
發現弟弟看著自己在水中赤裸的身體,不由更是尷尬,慌亂地要拿放在近處的衣服來遮,反而將衣服拖曳到了木桶裡,手忙腳亂地拿出來,已是弄得半濕,不能穿了。
「哥哥要我找誰試呢?」羅星曜露出了憂傷的表情,「哥哥明明知道,我隻喜歡你。」
稍嫌稚氣的面龐露出這麽委屈的表情,幾乎讓人心疼,羅夜暝心中說不出的慌亂,隻道:「爹娘不會同意的,你最好先冷靜一下,先到別的房裡睡吧,我今天不想見到你。」
羅夜暝固執地下了逐客令,羅星曜無可奈何,隻得說道:「哥哥,我比那個混蛋好多了,至少我不會負了哥哥。我訂個隔壁的房間,哥哥有事就叫我。」
聽到弟弟出門的聲音,羅夜暝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有些後悔,他幾乎從來沒有用這麽嚴厲的語氣對待過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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