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也太荒涼了,我原以為烏藏大陸多麽好呢。”杉瑚掀開窗簾向外望去。
漫天黃沙,餓殍遍野,乾枯的樹枝上站著幾隻黑黢黢的烏鴉,被他們的隊伍驚嚇到,鳴叫著拍打翅膀飛走了,只剩下那淒涼不詳的驚叫聲在半空中盤旋。
拱光也看了出去,這樣的場景他已經很久沒看見了。
曾經亞細亞大荒原發生地震和爆發瘟疫時,他曾見過一次,但那之後,他們的部落、王城一點點發展,這樣的景象就慢慢消失了。
在亞細亞大荒原,哪怕是最荒涼的黃金沙漠,裡面也坐落著生機盎然的「沙漠城」。
他閉了閉眼,對杉瑚淡淡道:“江哥在這裡,以後都會變好的。”
杉瑚聞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轉了轉,頗有幾分古靈精怪,與他懷裡的孩子如出一轍,他開口:“江首領讓你來建設烏藏大陸,以後自然是你讓這裡變好。”相處一個多月,他算是淺淺地了解了一下這位亞獸人,是個很謙遜的人,明明連阿蠻都稱讚過,對方卻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
拱光笑了笑沒有接話。
另一邊,正前往獸神天山的江盛黎騎著小北北,望著遠處的雪山,又瞥了眼身旁的獸人:“見到拱光,你打算怎麽做?”
猝然聽到拱哥的名字,庚歲怔了一下,手下不自覺攥緊了韁繩,因為力道過大將手指都捏得泛白。
現在的他,僅僅是聽到那個名字,心臟就不可抑製地抽痛,他垂下腦袋,嘴唇顫動了兩下,勉強發出微弱的聲音:“我不知道。”
這些天,他每每想到要見到那個日夜思念的人了,心裡就既緊張又害怕。
他知道他的道歉根本無用,他和拱哥的孩子已經回不來了。
所以,他不知道怎麽辦。
江盛黎見他一副赴死的表情,話鋒一轉,聊起其他事來:“你覺得希怡怎麽樣?”
“嗯?”庚歲還沒沒反應過來,怎麽忽然聊到希怡了,但他隻頓了一下,回道,“是個心思玲瓏的人,他很厲害。”
江盛黎余光瞟了他一眼,見他說得真誠,又緩緩問:“那你知道他是誰教的嗎?”
庚歲試探回應:“老大你?”
“是拱光。”江盛黎輕呼出一口氣,慢慢說道,“無論是希怡,還是舒衣,甚至是憶深,他們都是拱光一手教出來和帶出來的,希怡看問題通透,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但這些又如何不是拱光日常處理問題時的態度。”
庚歲愣了一下,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拱哥有多厲害,但是他不知道老大究竟想說什麽。
沒等他抓破腦袋,江盛黎終於將話挑明:“若不是顧及你,維護你,拱光的成就不會止於此,他也不需要借助其他人的手來施展自己的抱負。”
庚歲被說得啞口無言,但向來想事情簡單的他還是沒法明白老大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拱哥的成就不止於此,拱哥已經很厲害了不是嗎?他曾經是老大的助手,東方帝國最高的文職。
江盛黎不再管他這個二楞頭,催著小北北加速前進。
庚歲連忙吆喝著身下的坐騎趕上,嘴上焦急喊道:“哎,老大,我還是沒有聽沒明白。”
江盛黎橫了他一眼:“拱光是我見過最聰明又能守住底線的人,他唯一的失敗全在你身上了,庚歲,如今他願意前來烏藏大陸,說明他心裡的枷鎖已經破開,他會是烏藏大陸未來的光,你若再阻撓他,別說我,烏藏大陸的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庚歲一臉錯愕,他發現自己已經聽不懂老大的話了,他當然不可能阻擾拱哥,他怎麽會阻擾拱哥呢?老大在說什麽啊?
“聽不懂沒關系。”江盛黎微微抬起下巴看著遠方的路,“我已經為他鋪好了路,阿蠻驍勇善戰、心性堅定,希怡能挑重任、處事不驚,憶深心思縝密,忠誠不二,而拱光,也已經戰勝了他最強大的對手,感情。”
在成王的路上,最大的障礙就是感情,尤其是愛情,若兩人不能攜手共進,弱的那方遲早會被拋棄,甚至是被犧牲。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和北煦一樣,分則有能力各自為王,合則能統領一切。
可就算他們,稍有矛盾,他還不是照樣被北煦囚禁起來。
“哦。”庚歲聽不懂了,隻得暗自記住,希望自己以後能明白。
江盛黎見他一頭霧水的模樣也不再多說,而是想著把拱光帶去祭祀塔後怎麽給北煦說,還有他忽然離開,北煦有沒有被嚇到等事情。
但這些想法淺淺想了一下江盛黎就頭疼,最後索性不想了,然而腦子空下來後,前些日子通過聖珠看到的畫面又開始在他腦海裡循環播放。
這是他真正離開祭祀塔的原因,也是他真的需要散散心的原因。
他當時明明只是摸了一下聖珠,就糊裡糊塗暈了過去,隨後便做了一個夢,那夢…不怎麽好,太真實了。
想到那一幕幕,江盛黎忍不住攥緊了韁繩。
他在想,他看到的那些如此真實的畫面,北煦知道嗎?
北煦在來到烏藏大陸後就恢復了大部分記憶,但唯獨缺少了翻越獸神天山後來到亞細亞大荒原的一段記憶,他三歲離開,卻只有五六歲的記憶,中間空白的兩三年,連北煦自己都沒搞清楚自己是怎麽在雪山裡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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